終於:“有人造謠我們在約會,說親眼看到我給你送夜宵,和你在澡堂幽靜處調情,還說我課上特殊關照你。可不可笑?”
盧簫錯愕地睜大雙眼。
這個緋聞將歷史編成一個童話,離譜卻無處不是現實的影子。肯定是八連的女生乾的。
伊溫歎了口氣,繼續說:“現在這幫孩子,真是的,一天天不學好。送夜宵的事兒可能是千在熙傳出去的,但澡堂這個真是邪門,那天也沒有別人在場吧。”
其實是有人的,盧簫剛想說就噎了回去。眼神下意識閃爍,瞥到灰暗的窗子。
風逐漸安靜,天空飄起絨毛般細小的雪。
“你跟誰有仇嗎?千在熙?還是……席子佑?我就覺得肯定是席子佑帶頭的。那麽大影響力,也就她能乾得出來。”
盧簫頓了一下。沒有證據的事不能亂說,她決定維護兩位同窗。
“我不知道。”
伊溫終於舒展開了笑顏:“真是好孩子,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說罷,手攀上盧簫的手,輕輕摩挲。而摩挲摩挲著,她長長的睫毛上下撲閃,竟湧出了一直不曾見過的欲望。
跟喜愛的人這樣肢體接觸,盧簫覺得不好意思又幸福。
“您……過獎了。”
“那另一條一定也是嫉妒你的人造謠的吧?”伊溫擅自確定了什麽。
“哪條?”
“你和總警司長的,叫什麽我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世州放開同性婚姻,想和盧上尉結婚的姑娘估計能排大隊吧(羞澀捂臉)
第35章
那句話是一張巨大的鋼絲漁網。
恐懼從深海掀起,扼住盧簫的喉嚨。馬上就要被拖入海底,四肢開始僵硬,並僵硬地掙扎。
她驚恐地看向伊溫:“誰說的?”
“不知道啊,可能是哪個總局來的小崽子造的謠吧。這次參訓的人確實有不少警衛司的。造你這種人的謠,真是臉都不要了,便宜了那些嘴碎的混球。”伊溫憤憤不平地捶捶桌子。
盧簫沒有說話,低頭沉思。
伊溫眨眨眼:“怎麽了?別難過啊。”
“沒事。”
伊溫安慰式地摸摸她的頭:“過幾天可能會有別人向你調查求證,你實話實說就行。哼哼,我們啊,這叫身正不怕影子歪。”
身正不怕影子歪。可身子不正呢?
她早就在幾年前的小黑屋裡殘缺破碎,被迫成了那個惡魔的狗腿了。即便後來醒悟了,不顧一切得拒絕了,過於也永遠存在。
那雙手本該驅散寒冷。而它們此刻卻將雪握住,撒在她的額頭上。
盧簫至今仍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八連同學們嫌棄得有理,自己活該接受議論的拷打。
什麽都不記得了,什麽都不敢記得。
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刹,她看到世界露出了慘白的牙,在冰冷的光下無比刺眼。
**
風紀委員會的調查並沒有想象中嚴峻。
任誰看到盧上尉的模樣,任誰了解盧上尉的作風,都會認定這是個謠言;尤其是在聽說她處於被孤立狀態後,一切都更加明了。
也可能是缺乏實質性證據。
調查結束。
毫不拖泥帶水,就像走個形式。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風波暫時平息。
盧簫木訥地抬起手,向上級們敬禮。
**
盧簫感到很好笑。
從緋聞事件開始後,竟沒有一個人向自己求證或詢問。語言能力都要因長期沉默而退化了。
沒有人關心謠言的真假。
只有人關心謠言還足不足以支撐一日三餐的閑談。
從八連傳到七連,再從七連傳遍所有。
很多人並不知道這個名叫“盧簫”的人是何方神聖,但這不妨礙他們津津樂道。認得她的,當事人在場時還會收斂些許,只是收不住好奇的眼光打量;不認得她的,即使當事人就在旁邊排隊,仍會嘰嘰喳喳講些侮辱性的話。
但不論怎樣,盧簫總在人群中直挺挺地站著,就像烈火中燃燒的錫兵。伸出手,就會被滾燙的金屬灼傷。
席子佑曾面對面挑釁過一次。
“女人三十如狼似虎,那四十的女人如何?”
“和你沒關系。”
“怎麽和我沒關系?那可是我們敬愛的教官。”
盧簫灰藍的眼睛倏然結冰。她盯著席子佑的表情,發現了奇特的蛛絲馬跡,隱隱明白了什麽。但她並沒有讓別人難堪的習慣,便盡力語言將隱晦化。
“是‘我們的’,還是‘你的’?”
“你什麽意思?”
“你想說我還是她?”灰眼睛中的冰變硬了。
席子佑臉白了。
那是她第一次深刻意識到,這人不僅不傻,還比常人敏銳得多。可即便如此,這人也不會利用這種敏銳傷害什麽。屈辱變成雙倍,輸得更加徹底。
那一刻,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這個假到不能再假的錫兵愈發面目可憎。
盧簫扭開頭,然後徹底變成一座孤島。
氣氛詭異,周圍人立刻簇擁席子佑離開。她們沒搞明白狀況,但也自覺沒趣。
從那之後,沒人再靠近盧簫,無論心懷善意還是惡意。
畢竟,添油加醋要比拷問當事人快樂不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