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本護照讓人眼花繚亂。
盧簫竭力控制自己,集中注意力。她已經累計工作了九個小時,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疲憊。
好不容易送走這一波人。
盧簫拿起腳邊的水壺,卻發現裡面只剩下薄薄一層水了。上次喝的時候,也只剩下這麽點水了嗎?她萬分迷惑。
思考了片刻,她馬上意識到了罪魁禍首,瞪眼看向身旁悠閑自在的白冉:“你怎麽喝我水!”
“我不嫌棄。”白冉無所謂式地聳聳肩。
“我嫌棄!”盧簫把水壺往地上一摔,滿腔委屈卻發作不出來。“喝這麽多水,你是水牛嗎?”
“我是水蛇。”說罷,白冉笑著拿起水壺,向檢察署走去。
還算識相。
不過經剛才那麽一鬧,因工作而亂哄哄的思緒稍稍整齊了些許。瞥一眼那正經中帶點婀娜的背影,盧簫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嘴角勾起了疲憊的笑。
打水歸來後,白冉打了個哈欠。
“老變態竟然把你發配到開羅蓋章,真有意思。”
“是整頓警衛司。”盧簫糾正道。
“但最後也還是蓋章。”
“……你說得對。”
一針見血的話。但也正是這一針見血,大多數人根本忍受不了。
不過,盧簫倒對此沒有意見,甚至還有些欽佩。當然,這種情感可絕對不能被那條自大的蛇發現,不然又得聽她嘲諷幾句。
渴了。
盧簫拿起水壺,擰開蓋子,準備喝水。
正要喝水前,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從兜裡掏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壺嘴。
其實她並沒有潔癖,只是象征性地擦擦,以表達對白冉未經同意就擅自喝水的抗議。
白冉盯著她的動作,挑挑右眉:“你擦了個寂寞,咱們該間接接吻還是間接接吻。”
好吧,有時候一針見血確實挺煩人。
“唾液不就是蛋白質和無機鹽。”盧簫邊喝邊嘟囔,雖然她覺得自己很像死鴨子。
白冉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眼神向天空的方向瞟去,好像在回味什麽。
“要不要回憶一下我們真正的接吻?”
盧簫差點一口噴出來:“你!”
“我替你說,x我媽的。”
“……”
盧簫喝完水後,狠狠地擰緊蓋子,放到腿邊。
太陽完全落入黃沙盡頭的地平線下,天黑了。盧簫伸手拉開光,點亮了涼棚頂的熱燃燈。
人造燈光下的工作格外催眠。盧簫整理了一遝又一遝的資料,聽了一個又一個的下屬的匯報。
晚上七點一過,海關徹底清淨。
雖然正式下班的時間是十點,但搜查處的警員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若換在平常,盧簫會斥責他們的散漫;但在今天這個本應闔家歡樂的特殊日子裡,她默許了他們的行為。
或許……今天早下班一點也是可以的?盧簫開始發呆。人在疲勞的時候格外容易發呆。
“盧上尉可以下班了嗎?”
盧簫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拽了個趔趄。她這才想起來,白冉還留在這呢。
“你怎麽還在這兒?你不回家的嗎?”盧簫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有人要在本可以不無聊的除夕夜強行無聊。
白冉坐在原地,綠眼與涼棚外的黑夜融為一體。她的表情很淡,說話時也不帶任何起伏。
“我四海為家。”
“那不如出家。”
“不錯的建議,”白冉平靜地眨眨眼,“但戒欲不適合我。”
盧簫以為那是開玩笑的,但她在那雙浸入黑暗的綠眼中找到了認真。令人不寒而栗的認真,與不可一世的孤獨。
一種猜測湧上心頭。
她認為自己的臆斷有些自大,卻想堅持那種自大。
今日的風突然有些涼。
開羅的溫差實在太大,夜晚的黃沙鎖不住熱氣。她不知道身旁的那條蛇會不會冷,盡管穿了風衣和毛衣。
盧簫站了起來。乾脆利落地集齊散在長桌角落的文檔,抱在懷中,她伸手掏出兜中的哨子。
白冉不解地注視她:“怎麽了?”
“下班了。”盧簫淺淺笑了一下,然後抬起哨子,塞入口中。
噓——
氣流穿過哨子,發出一陣尖銳的嘯叫聲。
耶——
整個海關揚起了慶祝的聲音。除夕夜的下班尤為值得高興。
盧簫收起哨子,疲憊的神色終於消退了些許。關燈後,她一手抱起資料,一手打開手電筒的開關:“走,我們去吃飯。”
“我們?”白冉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如果你不怕生的話。因為我答應了請警衛司吃飯。”盧簫頓了頓,思考一瞬。“也不算我請,算是公款聚餐。”
白冉跟在後面,調侃道:“北赤聯軍人也能參與世州的公款聚餐麽?”
“你的那份我請。”盧簫大步走在前面,頭也不回。
夜色微涼,白冉愣了一下。
然後,她笑眯眯加快了步子,和年輕的上尉並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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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除夕值班的警員都會記得那一年的聚餐。
那天晚上出現了一個北赤聯的女人,而且是一個沒戴頭巾的北赤聯女人。她和盧上尉並肩走進餐廳,過分高挑的身段與過分抓人的容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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