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時的車程過得飛快。
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盧簫頭一次發覺,原來長途上的時間可以如此飛快而毫不漫長。
難怪大家喜歡三兩一組搭車旅行,這就是陪伴的力量吧。
快要下車時,白冉從背包中掏出一個小鏡子,還有一支口紅。然後,她旁若無人地塗了起來,手法很穩很老練,就好像在衛生間而不是在車座上。
待她塗完後,盧簫問:“為什麽要塗口紅?”
白冉瞬間愣住,迷茫的綠眼和烈焰紅唇形成了鮮明對比。
盧簫以為她被冒犯到了,忙補充道:“我只是好奇一問,不回答也可以的。”這屬於私人問題,確實不太合適,她想。
白冉迷茫的神情依舊在延續。
她張了張嘴,又合上,最後又張開了:“你不覺得這樣顯得嘴唇很好看嗎?”
“……好看。”
“只要我的嘴唇足夠好看,就會有人想強吻我。”說罷,白冉的嘴角勾起了微笑。有點甜,又有點澀。
盧簫的頭頂瞬間冒出一排問號。
她想到了拉瑙的樹林中的一幕,內心蕩起異樣的感覺:“恕我不理解這種心理。被強迫接吻不會覺得難受麽?”
“被喜歡的人強吻是世界上最美妙而刺激的事。完美抵抗的刺激性,暖味中達到超預期的刺激,讓還可以讓對方獲得足夠的性虛榮。”白冉頭頭是道,卻頗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之嫌。
聽著聽著,盧簫繞在邏輯裡出不來了,蹙眉苦苦思索道:“被喜歡的人吻也能稱之為‘強吻’?”
華生發現了盲點。
“情趣意義上的強吻。”白冉不悅地嬌嗔回去。“怎麽,誰不能做個夢了?”
盧簫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是錯覺嗎?怎麽剛才在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身上,找到了專屬於妙齡少女的羞澀?
所以那天白冉在叢林裡強吻我,是因為她自己喜歡,就以為我也喜歡。這麽想著,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突然就釋懷了。不對,好像也沒有完全釋懷。
盧簫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瞪大眼睛:“所以你強吻我,是覺得我喜歡你?”
“我這麽漂亮,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我?”白冉理直氣壯地反問。
盧簫竟無言以對。
她倒不覺得冒犯,隻覺得很好笑,為這種盲目自大感到好笑。腦回路如此清奇,沒想到這女人還有做諧星的潛質。
看到半天沒回應,白冉不開心了:“我說得有錯嗎?”
盧簫笑著點點頭,哄孩子一般:“沒錯沒錯。”
經過剛才那番對話,車窗外的滿天星河更亮了。全世界都更亮了。
“但是——你這個顏色恐怕不太對。”盧簫突然想到了什麽,補充了一句。“當然,我沒有藝術細胞,想法不一定科學。”
“嗯?”
“這種紅色的飽和度和明度太高,攻擊性太強,不像準備被強吻的樣子。”盧簫很認真地思考,很認真地分析。
“那你覺得應該要什麽顏色的呢?”白冉神采奕奕。每當她看到上尉認真的表情,都能格外神采奕奕。
盧簫思索片刻,老實回答:“大概……介於多加點牛奶的拿鐵和秋天的楓葉之間。”
白冉被逗笑了:“那是什麽顏色?”
“如果下次看到,我會告訴你的。”盧簫的表情很認真。
白冉眯起綠眼,指節輕輕劃過上尉的臉頰。
“我很期待。”
盧簫沒有躲開。
還剩半分鍾到站,白冉把頭靠在了盧簫的肩膀上,神色這才顯出疲憊。一來夜已深,二來昨日做了一天的手術。
“借我休息一會兒。”
盧簫靜靜待在原地,任那顆頭的重量壓在肩膀上。熟悉的混合海洋柑橘與草木的香水入鼻,讓人格外感到安心。
不知從何時起,她已不再排斥兩人的肢體接觸了。
白冉閉上眼睛,與窗外的黑融為一體。
那一刻,盧簫也很慶幸她們的身高差5厘米而不是15厘米,不然這條蛇就該把脖子扭了。……不過蛇的柔韌性應該很好,就算差15厘米也不會落枕的,大概。
盧簫倒沒什麽困意。
她靜靜地看著車窗外,遠方的城市中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
這樣悠閑的生活,讓她恍惚間回到了童年。身邊還有一位朋友陪伴,她自認為這條大白蛇算得上一位朋友。通常情況下她沒什麽朋友。
終於,列車到站了。
此刻已是凌晨一點,萬籟俱寂的凌晨一點。
車頭的喇叭傳出字正腔圓的中文播報,劃破了本寂靜的夜空:“終點站柏林到了。歡迎您乘坐本次SEU91K8次列車,我們下次旅途再會。”
盧簫轉頭,衝睡著的蛇輕聲道:“到站了。”
白冉睜開眼睛時,雙眼皮變成了三眼皮,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現在幾點了?”
“一點了。”盧簫覺得很可愛。不常看到這副模樣的白冉。
“哦……”聲音也迷迷糊糊的,能聽出說話人實在是太累了。
盧簫撥開她擋眼睛的碎發:“我們先就近找個旅館休息。好好睡起來,明天一早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傳統:沒談戀愛勝似談戀愛
第43章
其實盧簫是開了雙床房的,但最後仍然演變成了一張床的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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