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尚不發達的科技。
紙質媒體非常好控制,電視也不是家家都有的;時總元帥一聲令下,北半球便建起了無形的高牆。
但盧簫知道了那句話,也因此悄悄佩服起了南宮千鶴子。
那是後來在收到白冉的信件後,信中的文字告訴她的。依舊是用德語寫的,不然鐵定要被扣留在海關。
信件算是一種報平安的方式。
戰爭時期可以發橫財,但這橫財是無比危險的;戰火,檢舉,審判,隨時都有可能喪命。而那女人信守承諾,一直在當一個投機分子,不參與任何國家的政治,一心一意伺機賺錢。
最近她倒騰白糖去了。食物短缺時,人們對多巴胺的渴望達到頂峰,區區一袋白糖能頂得上幾筐鹽的價格。
信中還講述了分別後的奇聞軼事,如加勒比海附近會爬樹的蠔,死後還保持著站姿的非洲象,打噴嚏後要請求上帝保佑的天主後裔;其間還穿插了各種黑色幽默,批判這批判那,並拿各種殘忍的事情開玩笑。
這些文字讀起來,就好像她本人近在眼前。
嘴角不住上揚的時候,盧簫感覺自己一定會因此下地獄,可還是忍俊不禁。
在漫長的軍艦旅途上,盧簫總是會把那封信翻來覆去地看。
又是三個月沒見,看著那炫技一般的圓體字母,心裡總會泛酸,卻又忍不住去看。
雖然這條大白蛇從不曾在任何場合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但字裡行間卻能看出思念的痛苦。她最擅長用調侃掩蓋負面情緒。
等戰爭結束了,一定要永遠陪著她,盧簫難過地想。
也就是從那一刻,她決定使出所有的氣力帶領士兵們勝利。
一定要活下去,也一定要讓戰爭盡快結束。
她依舊憎惡霸權主義與軍國主義,卻發自內心地希望世州盡快佔領世界,越快越好——等所有仗都打完了,時振州得到他想到的東西了,這一切苦難與分別就可以結束了吧?
想到大和島無助的百姓們,她攥緊了拳頭。
誰在乎統治者是誰,他們隻再乎自己活得好不好;而只要戰爭沒完全結束,他們就不能活好。
2192年9月24日,盧簫帶領世州第四集 團軍,登陸了蘇門答臘群島南部。
時隔三年的熟悉。
第四集 團軍,那是曾和她在馬來群島出生入死的兵團;只不過尹銀煥已調去了別處,今日和她共同指揮的是另外兩個直屬中央的同僚。
三個胸前佩戴金鷹胸章的劊子手,在溫潤的藍天白雲之下眺望遠山,身後軍綠色十字旗迎風飄揚。
他們將按照時總元帥的旨意,打開南赤聯的封鎖口。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已陣亡,全勤傷身(癱)接下來兩個月爭取隔日更吧
第69章
南赤聯的環境很惡劣。
十月的蘇門答臘比歐洲的盛夏要惡劣得多。
濕熱的空氣黏在皮膚上,蚊蟲嗡嗡吵得人腦袋疼。
盧簫很難想象,為什麽赤聯人們能忍受長期生活在這種鬼地方。蛇人暫且不談,他們生來就是要盤踞於熱帶的;但那些皮膚黝黑的、純純正正的人竟也能一年四季在粘膩與毒蟲中任勞任怨。
各種寄生蟲病和細菌感染開始蔓延。
世州軍隊從北部帶來了新的病菌,將新的疾病撒到了這片本就不淨的土地上;而熱帶本土的疾病也飛快地鎖住了世州軍隊,不知名的毒症奪取了無數名年輕士兵的生命。
瘧疾,斑疹傷寒,甚至還有淋病和梅毒——那是戰爭最先交換的東西。
素來安靜慣了的盧簫一般不和別人交談,飯點時也一般獨自悶在營帳裡一邊看地圖一邊吃,有良好的衛生習慣,也不會像其他下屬那樣亂搞關系或招妓。
因此她隻得過一次瘧疾,而且因戰爭剛剛開始,醫療部奎寧的儲備量尚足,很快就痊愈了。
她很幸運。
只有在這種情況,不善交際與遠離人群才成為一種保佑。
如果不在熱帶,世州軍隊早就能攻下蘇門答臘了;但可惜沒有如果,新型疾病給予了南赤聯軍隊天然庇護所。
死去的記憶復活,在這裡作戰最需要的是軍醫。
尤其是那些懂得如何治療熱帶疾病的軍醫。
但如今時振州過於自大,不肯向北赤聯請求援助,決定堅持自力更生,並以此顯出世州軍政一體制度的優越性。
明明當年和北赤聯合作省去了許多麻煩,盧簫想起當年那一批醫術高超的東南亞軍醫,心底泛起淒涼。
每天在後方戰場巡視時,滿眼盡是那些觸目驚心的皰疹和紫綠色的皮膚,盡管盧簫見慣了各類傷亡,也控制不住胃一陣翻騰。
本就苦痛的折磨中,女性軍人受著加倍的折磨。
內衣磨破了只能任粗糙的布料摩擦,胸圍稍大些的甚至能磨出血來;緊急跑動中胸口一顛一顛,仿佛能把心臟顛出來。
來月經時,熱帶濕熱的天氣會讓本就無法乾爽的部位更黏糊。衛生棉條畢竟才商用,因其處於起步階段尚未被常人接受,製作成本很高,再加上運輸距離的額外成本,她們只能拿到為數不多的衛生巾。
雖然盧簫很不想承認,但戰場上女性確實具有天然的性別劣勢。
每次拿女性用品時,她都會感到抱歉;如果沒有她們,這些本能變成奎寧和盤尼西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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