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將成為西西裡島永生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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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平正在上三年級。
她越發不滿足於巴勒莫中心小學的生活,天天念叨著要去上少年班的事。她的記憶力很驚人,白冉提過一次的事,無論何時都能記起。
這個灰發灰眼的小姑娘逐漸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有著亞洲人的黃皮膚,五官卻立體深邃如歐洲人,和她姑姑一樣,奇妙的融合碰撞出了獨特的美感,令她在巴薩村的一眾孩子中脫穎而出。
在即將步入盛夏的一天,白冉開車接她回來後,盧平又開始絮絮叨叨。
“你說我可以去少年班的,你說過的就得遵守。我過去三年數學隻得過一次99分,那次是我不小心,我會那道題的。雞兔同籠多簡單,我怎麽可能不會呢。你說是不是,白冉姑姑?”
白冉邊開車邊不住微笑。每次和著小祖宗處於同一空間,耳朵就要多磨出幾層繭。
“是,是。”
坐在車後排的盧平舉起小拳頭,不滿地憤慨道:“別那麽敷衍!你說過我可以去的。”
“當然可以。”白冉信守承諾。
盧平立刻雙眼放光:“那我明天就可以去嗎?”
“要報名考試,通過了才能去。”
盧平毫不在意地把頭一揚:“我一定能考上的。”
“我也相信你能考上。只是如果你考上了,就得離開我和你盧簫姑姑了,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少年班都是寄宿製,你得睡在學校的宿舍。你權衡一下?”白冉耐心地說出了她的憂慮。
她一直習慣於把孩子們當作大人一樣對待。
聽到這一番解釋,盧平立刻沉思地低下了頭。和白冉待得多了,她也越來越像一個大人了。
“小鳥長大了,都得離開大鳥吧?”
白冉愣了片刻,然後不禁微笑了起來:“是啊。但如果你不去少年班,你可以再和我們待八年,直到上了大學再走。”
“可那樣的話,我就得浪費八年學這些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東西了。”盧平皺起了她的小眉頭。
白冉踩下刹車,那輛去年買的奔馳穩穩停在了家門口。
“是啊,所以你得考慮清楚。”
盧平解下安全帶,跳下了車。她剛想跑進家門,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下看向了白冉。
“你和盧簫姑姑誰更有智慧?”
白冉眨眨眼,晃晃腦袋。
“那當然是你盧簫姑姑。”
“哈!那我去問問她。”盧平這才衝進了家門。
那雙纖細的小腿飛奔回家時,很明顯,盧簫也才剛剛回到家裡。她去各農戶的家裡考察了一天,T恤都被汗水浸濕了。
“姑姑,姑姑!”盧平向她飛奔而去。小孩子們連著叫這個稱呼時,聽起來一直很像母雞的叫聲。
“怎麽了?”盧簫正在舀缸中的飲用水。
“我要不要去少年班啊?”盧平撲上去,也不怕身上沾到汗,直接抱住了姑姑的腰。
盧簫站得很穩,一邊喝水,一邊摸了摸小侄女的腦袋。
“又想去了?”
“嗯,白冉姑姑跟我說了利弊,我正在思考,想聽聽你的意見。”盧平又開始展現她的小大人作風了。
盧簫放下杯子,說:“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去。十幾歲是人生中最適合學習的階段,有天賦的人更需要學習,天才是不可以浪費的。”
盧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聽說你12歲就離開家了,是嗎?”
“是的,我去了軍校。”
盧平立刻好奇地問:“一個人離開家,是不是很可怕?”
盧簫陪她走上了二樓的房間,邊走邊說:“剛開始是可怕的,但熟悉了那種感覺後,我就成了世界上最強大最聰明的人。”
盧平臉上的沉思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喜悅。
“如果我去了少年班,是不是明年就能學向量和圓錐曲線了?”
“是。”
“那裡會有很多很多和我一樣大的孩子,可以陪我玩,對吧?”
“對。”
盧平在走廊裡跳了起來,手舞足蹈。
“謝謝姑姑,你說服我了!”
盧簫笑著送她走進了房間。
“不,我只是順著你的心意,推了你一把。你自己本來就想去。”
看著侄女關上屋門沉浸於自己的小天地後,盧簫走向了書房。時間尚早,她想在等白冉做好飯前,再看一會兒書。
翻開一本厚厚的哲學書時,她莫名有些難過。
雖然習慣了盧平每天在家裡折騰的感覺,但她知道,身邊的人終究會一個個離去,或早或晚。
原來正常的離別是這樣子的,盧簫又欣慰地想。
這是她心目中離別最好的模樣。
於是那個秋天,她們將盧平送到了慕尼黑十一中學的少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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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妹妹離開後,盧安成了這個家中唯一一個年輕人。他畢竟是個十幾歲的男孩,不需要太多照顧,每天都能自己上下學。
盧安的成績總體不錯,但全都是由他的文科撐起來的。他可以像背書機一樣頭頭是道得講出所有歷史和地理人文,卻對任何與數字及理科思維沾邊的東西一竅不通。
“姑姑,為什麽我要學數理化啊?”在他的物理再一次低於班級平均分時,他憤憤不平地向盧簫抱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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