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句話。”
“需不需要喝水,或吃點東西?甜食還是可……”
沒聽完,盧簫的手指就猛然掐入白冉的掌心。左邊空空蕩蕩,一切聲音都是從右邊傳來的。
白冉也意識到了不對,立刻閉上了嘴,錯愕地注視著盧簫的表情。
從那以後,盧簫的左耳再也沒聽見過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真是親媽啊(確信)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第78章
空蕩蕩的房間。
空蕩蕩的白色天花板。
空蕩蕩的左側。
“我左邊的耳朵聽不見了。”盧簫瞪大了眼睛,眉頭顫動揚了起來。
聽到這話,白冉也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本凹下去的臉頰比以往更加蒼白:“左耳?”
那句反問印證了事實。音波越過了左耳,削弱到一定程度後,鑽進了右耳。
“對。”盧簫放在身前的手捏住被子,顫抖,把布捏出了深深的褶皺。
白冉咬起下唇,直咬得它沒了血色。
“是在你左邊炸開的,剛抱你去大部隊的時候,你脖子左邊和左臂上全是彈片。”
盧簫的睫毛動了一下。
“我毀容了嗎?”
“很幸運,沒有。”
“確實幸運。”
那不是軍人,那是一個仍在意自己臉能不能看的年輕女子。
白冉緊握住她的手,額頭靠在上面,閉眼輕聲道:“難過就哭吧。”
可盧簫沒哭也沒鬧,只是盯著白色天花板,就好像上面掛著一副博物館展出的名畫。
她在思索。
感受到床上人異樣的平靜後,白冉抬起了頭。看著盧簫的表情,她既放心又放不下心。
“我親愛的盧少校,你在想什麽?”
“我當不了指揮官了。”
“當軍警也很好。”
“我不用上戰場了。”
“你本來就不該上戰場。”
盧簫活動了一下肩膀,從床上撐起來:“不,我的感情色彩都是中性的。不管怎麽樣,至少我右耳還能聽見。”
而從表情到語氣,確實都是中性的。
白冉重重松了口氣,身子前壓,輕輕抱住冷靜得不可置信的愛人。
“你再休息兩天就能出院了。中央寄了不少慰問品給你,有不少你愛吃的零食,多吃點。”
盧簫低頭沉默片刻,有些僵硬地推開了愛人。
“我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
“什麽?”
“考卷的事。”
這時,病房的門敲響了。現在大約是護士換藥的時間,很不合時宜,卻符合生活。
白冉別開了眼神,從座位上站起。
“請進。”盧簫衝門口喊。
果然,一個捧著藥品托盤的小護士走了進來。看到已經醒來的盧簫後,她激動得直顫抖,差點把手中的托盤掀翻。
“盧少校!您醒了?”
“是。”
“太好了太好了,我馬上報告給上級。”小護士連連點頭,小心意義地扶起盧簫的左胳膊。“科裡科娃少尉一直很擔心您,現在您終於醒過來了!”
盧簫眼神閃爍一瞬,有些陌生的名字聽起來莫名曖昧加倍。
繞開繃帶,拿起新繃帶,塗上新藥,再繞上去;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手法。她對這位不知名的小護士沒有意見,卻很希望為自己換藥的是白冉。
整個過程中,盧簫的余光一直停在背對自己的愛人身上。昏迷中聽到的話一直如夢魘般纏繞在心頭,讓她的思緒久久不能平靜。
這個世界變得更加虛假,更為荒謬,她確實不再認識這個世界了。
換完藥後,白冉很自然地跟在了小護士身後,要故意渾水摸魚一塊離開這個房間。
“科裡科娃,”盧簫直戳了當叫住了她,“我有事和你說。”
小護士奇特地向後瞥了一眼,而白冉只能停下腳步。
病房裡再一次只剩下她們兩人。陽光斜射進來,空氣是金燦燦而乾熱的寂靜。
“怎麽回事?”盧簫隻問短短的四個字。
白冉踱步到窗前,迷茫地望向窗外,高鼻子的輪廓因陽光而閃閃發亮。
“忘掉那段話吧。我只是想刺激你,讓你醒來而已,所有的都怪我,你隻管責備我就好了。”
盧簫不依不饒,繼續追問。
“但它是真的。”
“是真的。”
“其實到現在,我對於去哪裡已經無所謂了。但我想知道,究竟為什麽不讓我們去研究所。”
“因為你們太優秀了。”
“深層原因。”
白冉站在窗前,手指緊緊扣著窗台。她一直不敢與自己的愛人對視。
“知道這件事情會讓你很痛苦,可你卻什麽都改變不了。你還想知道嗎?”
盧簫沉默了。
誠然,當什麽都改變不了的時候,知道的越少,這個世界就越美好;她也相信白冉一直以來的隱瞞是出於好心。
可帶有垂死掙扎般的好奇心勝利了。每個人都是明明被宙斯多次告誡,卻還是打開了魔盒的潘多拉。
“朝聞道,夕死可矣。”盧簫平靜地盯著白冉。“哪怕我可以做任何一丁點動作呢。”
白冉歎一口氣,下意識手探入衣兜。
很久以前養成又戒掉的抽煙習慣又復活了,她想抽煙轉移注意力。但她最終什麽也沒有掏出來,隱忍地皺起眉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