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慕西應著,“什麽都可以給我說,不管你覺得有趣還是無聊,只要你想說的話,就可以給我說。”
“我任何時候都可以聽,你任何時候都可以找我。”
夏糖沒有馬上答應,隻皺了一下臉,然後又舒展開,興衝衝地問她,“那姐姐呢?姐姐今天有什麽開心的事,或者不開心的事嗎?”
她很會舉一反三。
裴慕西想了想,“今天沒有不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倒是有很多。”
夏糖眨眨眼,期待著她那些開心的事。
裴慕西便彎了下眼尾,說,
“今天早上起來收到你的信,這是第一件開心的事。”
“中午的時候收到你給我訂的豬排飯,看到了豬排店的小豬,這是第二件開心的事。”
“下午的時候我媽四點逼我吃了一頓晚飯,這是第三件開心的事。”
她說出來的三件事裡有兩件事是因為夏糖。
這讓夏糖感到同等程度的開心,她柔軟地笑,試探地開口,“原來姐姐,今天這麽開心啊?”
“不止。”裴慕西說,然後又細數剩下讓她開心的事,
“晚上收到了一盆花,我很開心。”
“和你一起散步,我好像也挺開心的。”
“你一起說說話,我也很開心。”
她說著,眼看著夏糖的耳朵尖尖越來越紅,也仍是沒罷休,繼續往下說,
“對了,還有一件最讓我開心的事。”
“什麽?”夏糖愣了愣,眼裡藏著幾分好奇。
裴慕西看向她,嗓音輕柔,被晚風揉散,
“今天我工作的時候,休息的時候,都沒有打開投影儀,我沒有聽恐怖片的聲音。”
“不會不好受嗎?”夏糖有些擔憂地問。
“完全不會。”裴慕西語氣篤定,輕揚嘴角,“因為我找到了一種可以替代的方式。”
夏糖呆了幾秒,抿了抿唇,“什麽方式?”
“聽你的歌。”裴慕西說,得寸進尺地說,“我聽了很多鹹檸氣泡的歌,循環聽,我發現我可以在你的聲音下得到休息和寧靜,這是一件讓我很開心的事。”
這句話過於直白,讓夏糖難以應對,於是她艱難地眨了眨眼,組織自己的語言,“姐姐真的……”
沒等夏糖把這句話完整問出來,有呼嘯而過的車略過她們,夜幕下明藍色車燈搖曳,裴慕西和她之間僅隔著燦輝夜景。
裴慕西看向她,略長的頭髮被風繞起,搶先給出了答案,聲音輕得仿佛要被呼嘯的車輛帶走,
“嗯,想到你,聽到你,見到你……”
“都會讓我很開心。”
-
這是一個最完美的聖誕節。
裴慕西自認為如此,她和夏糖甚至在走著走著之後,打車去了一趟墓園,看了看孤苦伶仃的南悅斯。
也不對,南悅斯不會孤苦伶仃。
即使是聖誕節,她的墓前也永遠會有一束當日鮮豔綻放的洋桔梗,任何一個節日都會有。
不知為什麽,裴慕西越來越希望,在她去看南悅斯的某一天裡,她的墓前沒有花。
那她就會給南悅斯多買幾束。
讓南悅斯多體諒明思曼一些。
但沒有,等她和夏糖去看南悅斯時,那裡仍然有一束漂亮鮮豔的洋桔梗。
夏糖問起,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收到她的紙條。
裴慕西說,應該收到了,希望明思曼能把這句話聽進去。
夏糖又說,幸好南廣市的氣候很溫暖,一年四季都可以買到洋桔梗。
裴慕西說,是啊,幸好。
幸好南悅斯喜歡的是洋桔梗。
離開之前,裴慕西靜靜望著南悅斯照片上燦爛的笑臉,張了張乾澀的唇,和她說,
“如果她哪一天沒有來得及送花,你也不要生她的氣。”
-
裴慕西將夏糖送回學校,回到家,也沒將自己繼續停留在墓園裡,而是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甚至在泡完之後還敷了張面膜,試圖拯救自己越來越沒有氣色的皮膚,已經過了二十五歲,她是得認真護膚,以後站在夏糖旁邊也不會顯老。
敷面膜的間隙,她注意到那盆被她放在二樓陽台上的白色鬱金香,和那兩盆繡球花並列放在一起。
夏糖要是再送,她就得在家裡開個花店。
裴慕西好笑地想著,可思維又很快跳躍,突然想知道白色鬱金香的花語,她已經許久對這個世界沒有過這麽旺盛的好奇心。
可今天。
她搜了很多護膚抵抗衰老的資料。
也搜了很多鹹檸氣泡的資料,關注了微博,搜刮了歌單,甚至還在刷視頻的時候關注了很多年齡差情侶博主。
現在又開始好奇白色鬱金香的花語。
將濕潤的面膜從臉上揭下,裴慕西便也搜到了白色鬱金香的花語,百度資料上顯示:
真誠純粹的愛情。
原來鬱金香的花語適用於愛情。
也很適用於夏糖,真誠純粹。
洗完臉護完膚,裴慕西躺到了床上,利用床上用品將自己裹得整整齊齊,希望自己能夠在今夜正常入睡,她有些渴切地希望自己一夜之間變成一個正常人。
的確是她過於貪心。
明明抗焦慮的藥物在減量,一切不正常的手段也被甜蜜的歌曲所替代,可她仍然渴求,自己耳邊的滴答聲在一瞬之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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