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西繼續說,“一日三餐都要吃,不準不吃晚飯。”
夏糖皺巴著臉,極為艱難地點頭,“好吧。”
裴慕西雙手抱臂,“少吃甜食。“
夏糖的臉皺得像一張被揉皺的紙團,頭也低了下去,張了張唇,嘴癟了下去,可還是張嘴吐出一個皺皺巴巴的“好”字。
可憐巴巴的小狗。
裴慕西突然也覺得自己過分,便伸出擦得乾乾淨淨的手,揉了揉皺巴小狗的頭,輕著聲音說,
“要一直做你覺得開心的事,夏糖。”
於是,皺巴小狗變成了歡快小狗,抬起雀躍的眼看她,眸子裡的光流動著欣喜和歡快。
“真的嗎?姐姐。”夏糖說。
裴慕西笑,把夏糖蓬松柔軟的發絲揉亂,又給她耐心地整理好,說,
“開心的事就做,不開心的事就不做。”
“不要因為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的任何一個人,委屈你自己。”
“哪怕這個人打著為你好的旗號,哪怕這個人是你的至親摯愛,也不要委屈自己。”
夏糖聽得挺認真,乖乖配合著她的動作,“那你呢?姐姐,哪怕是你也不行嗎?”
“當然也不行。”裴慕西說,然後盯著夏糖柔順的目光,補充,“但不管任何事,只要你開心,我就會和你站在同一邊。”
“所以一旦我讓你覺得委屈了,你一定要和我說。”
她說得有些認真。
夏糖便也思索著點點頭,然後抿著唇,乖乖答應。
花送完了,聖誕也只剩下幾個小時,夏糖有些猶豫地看向裴慕西,“姐姐我今天有耽誤你工作或者是休息嗎?”
“沒有。”裴慕西說,“怎麽會這麽想?”
夏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又扭扭捏捏地說著,“本來只是想著送完花就走,但現在和姐姐聊了這麽久,感覺我有些不懂事。”
“畢竟姐姐還有工作,前幾天也因為我沒有休息好。”
“那你現在要回去嗎?”裴慕西一反常態地問。
“啊?”夏糖有些驚訝,打量著她的神情觀察著她是否是認真的表情,而後有些難過地抿了抿唇,“要回去……吧。”
“那我送你。”裴慕西利落地說。
夏糖嘴一癟,語氣委屈,“好吧。”
裴慕西看著她笑,“走路送你。”
“!!”夏糖臉上的難過消失得比裴慕西眨一下眼睛都快,“五公裡呢……”
她拖著聲音,有些黏糊地說,“姐姐不覺得太遠了嗎?”
“不遠。”裴慕西說,“正好散步。”
夏糖看起來很開心,可是又很擔憂,表情生動又矛盾,“可是姐姐等下要自己一個人回來……”
她總是一些小事情上猶豫。
裴慕西走到她面前,凝視著她,輕緩地喚她,
“夏糖……”
夏糖便抬眼看她,琥珀色瞳仁裡映著月光,懵懂又爛漫。
裴慕西輕歎口氣,輕敲她的頭,
“我換這麽一身衣服,可不是為了出來簡單接一盆花又進去睡覺的。”
夏糖的反應很遲鈍。
裴慕西有耐心地等著。
等夏糖反應過來,視線下移到她身上穿著的牛仔外套後,臉頰泛起紅,紅到仿佛右臉頰上貼著的創可貼也跟著變紅了,才慢吞吞地吐出幾個字,
“噢……我知道了。”
“那走吧姐姐。”她這麽說著,然後又直衝衝地轉了個身,仿佛一個執行程序的小機器人,帶著紅透的耳朵尖尖,蹦躂蹦躂地跳出了院子。
風吹亂了裴慕西的頭髮,也揚起了她嘴角的笑,等笑了一會,她又加快步子,跟上夏糖。
台風尚未登陸,夜晚的風還算柔和。
路上,裴慕西問夏糖,“今天你做了什麽?”
她很好奇,好奇在自己畫稿子的這段時間裡,夏糖每天的生活是怎樣的。
夏糖往天上看了看,似乎在回想自己在做些什麽,一邊思考一邊回答,
“吃了早飯,午飯,和晚飯。”
“上了早課,下午的課。”
“中午練了琴,下午也練了一會琴,晚上吃完晚飯散了一會步,然後矜月說今天是聖誕節要去和男朋友過,她走了之後,我散著步散著步就從學校走了出來,路過花店的時候看到這盆花,就買來送給姐姐。”
她說著,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姐姐,其實我的生活很無聊的,每天都很重複。”
裴慕西一直覺得夏糖是個沒什麽分享欲的小孩,所以在她的早飯、午飯和晚飯,以及早課和下午的課裡,都沒什麽好分享的。
但是,她說了送花事件的前因後果。
她會因為在路過花店看到花的時候,就買來送給她。
這樣的心意,比任何心意都要貴重。
裴慕西當然不會覺得夏糖這樣的生活無聊,夏糖簡直是她見過最不無聊的人,所以她說,“不無聊,挺有趣的。”
“真的嗎?”夏糖有些不信,“姐姐你可別騙我。”
“沒騙你。”裴慕西語氣放柔,說的話卻很幼稚,“騙你是小狗。”
夏糖很信這樣的話,從小便是如此。
所以這次她也信,然後彎下眼笑得純粹,“不無聊的話就好,那我以後也給姐姐說說我在學校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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