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糖當然不讓,每次都和裴慕西爭來搶去,可每次都搶不過裴慕西,後來裴慕西哄她說石頭剪刀布誰贏了誰剝。
她每次都輸,便癟著嘴不肯吃,可裴慕西那時又會裝可憐,舉起手,說剝都給她剝了她不吃,很對不起她。
於是,每次認輸的那個都是夏糖。
再後來,就算裴慕西戴著厚厚的手套不會弄到手上,夏糖再也不和裴慕西一起吃蝦,也不當著裴慕西的面吃蝦,卻沒想到昨天只是說了一下,今天裴慕西便提著蝦上門來找她。
夏糖盯著裴慕西手腕上泛起的紅疙瘩,本就因感冒堵塞的鼻子越發有些堵得難受,“姐姐別給我剝了,我自己也可以。”
“最後幾個。”裴慕西這麽說著,手上動作便也加快,對自己手腕上泛起的紅疙瘩視而不見。
“不礙事,這幾個蝦要是你自己來剝可能得剝個幾十分鍾——”
話音剛落,手腕上就傳來輕軟的觸感。
用了些力道,溫熱的體溫順著逐漸沸騰的血液傳遞。
纖細柔軟的指尖覆了上去,裴慕西愣住,一抬眼,對上夏糖有些執拗的眼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夏糖攥著,從椅子上起了身,腳步輕輕地被帶到了洗手間。
水龍開被打開,淅淅瀝瀝的水聲遞到耳邊。
恍惚間,手上手套被輕輕摘了下來,被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
反應過來時,視線已經回到面前的鏡子上,和鏡子裡的夏糖視線相接,有一瞬間的纏繞,便又避開。
重新回到緊緊交纏著的掌心和手腕上。
“夏糖……”她輕輕喊了一聲,想說些什麽。
可夏糖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抿唇用自己的手試了一下水溫,水有些涼,她皺了一下臉,見裴慕西注意又連忙舒展開來。
“姐姐以後還是別給我剝蝦了。”她強調著。
水溫這時已經調到了合適的溫度,裴慕西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帶到溫熱的流水之下,被柔軟的指腹輕輕拂過,擦過,似是戀人濕潤又流動的親吻。
動作很輕,輕得人呼吸發顫,心尖發癢。
她們似是在水中交換體溫。
裴慕西僵了一會,輕聲開口,“我沒事,戴了手套的……”
話沒說完。
手上泛紅處就被柔軟指腹拂過,本就有些癢,被輕輕揉捏了幾下,更癢,癢得那處發麻,癢得喉嚨發乾。
“夏糖,你還生著病呢。”裴慕西強調,喉嚨上下滾動。
夏糖從鏡子裡看她一眼,垂下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卻還是沒將她們兩個交纏在一起的手分開,隻默默將水開熱了一些,指腹軟輕地拂過她的手背,指尖,指縫,似乎要把少女逐漸沸騰的體溫帶到她手上的每一處縫隙。
“要洗乾淨一些,不然姐姐會難受的……”夏糖慢吞吞地說,聲音發著點輕微的顫。
滾熱的水從交織的雙手縫隙裡無聲淌過。
發燙的手指像是水中搖曳起舞的藤蔓,又濕又熱,緊緊攀蹭在她手上,從手心滑落到手腕,又從手腕滑落到手心。
裴慕西凝視著鏡子裡的自己,仿佛覺得這下連水也救不了她,只能任由自己像一條案板上的魚,任由夏糖擺弄。
直到耳邊響起隱隱壓抑著的咳嗽聲。
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收起自己幾乎停滯的呼吸,眼神瞥到鏡子裡夏糖泛紅的耳朵尖尖,還有有些乾澀卻又看上去柔軟綿滿的唇,因為咳嗽而變得有些蒼白的臉色。
幾乎是一瞬間,裴慕西在接近失控的邊緣清醒過來。
“已經洗乾淨了。”
她強調,便關了流動的水,用自己殘存的理智將自己的手從夏糖發燙的手指間隙抽出來。
她這是在想些什麽,夏糖還生著病。
裴慕西快速走出洗手間,有些慌張地從桌上紙巾盒裡連續抽出不知道多少張紙巾,等夏糖步履緩慢地走到她面前時,她才驚覺自己手上已經捧了一疊紙巾。
夏糖慢吞吞地看她一眼,又看著她手裡那一疊紙巾,聲音有些輕地吐出兩個字,
“浪費。”
裴慕西動作一頓,將自己手裡的紙巾分了兩張給夏糖,又自己拿了一張出來,剩下的放在桌上,
“不浪費,等你吃完蝦擦桌子。”
她說著,用自己手上的紙巾擦著手,不知為什麽,她覺得自己的動作略顯慌張,也許是因為她抽了太多紙巾出來,也許又是因為剛剛在洗手間……
想到這裡,視線不經意地掃向少女粉嫩的指尖。
思緒便不受控制,極為強烈地回憶起剛剛水下交/融的觸感,她闔了闔眼,便聯想起很多不應該有的畫面,僅僅是手而已,僅僅……是手而已。
“你快點吃完,量個體溫。”她說著,睜開眼的那一刻清醒過來,恢復成了冷靜自持的模樣。
“還有幾個蝦……”她說著,目光下落,停到剩下沒剝完的蝦上,“我不剝了就是。”
這次認輸的是她。
夏糖便松了口氣,擦乾淨手,笑吟吟地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著蝦滿足地往嘴裡送,飽滿的蝦肉被剝得乾乾淨淨,蘸上汁水咬下,便塞滿了整個腮幫子,像隻小松鼠。
夏糖的吃相一貫很安靜,不然也不會一剝蝦就要剝個十分鍾,按道理來說,如果剝一隻蝦要剝十分鍾的話,一般人會選擇直接咬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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