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沁酒撇了撇嘴,聽她語氣輕松,便又強調,“是醫生女朋友,而且她也是一樣,什麽表情都藏不住,只是一般人都看不出來罷了。”
裴慕西點了點頭,卻沒說話了。
虞沁酒忍不住好奇,追問,“你快和我說說,小狗到底怎麽樣了?”
裴慕西看她一眼,往展廳外走,“你跟著我來就知道了。”
虞沁酒有些疑惑,左看右看,有些留戀和不舍,“我就看了這一幅畫……”
“那你可以再看看。”裴慕西體貼地提出。
虞沁酒猶豫一會,還是跟上了裴慕西的腳步,“算了,我還是看狗吧,畫隨時都能看。”
裴慕西沒反對,隻引著虞沁酒往展廳外走。
正值午後,日光盛放,走出去時熱浪撲湧而來,有些晃眼,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
虞沁酒伸手擋著太陽,“哪呢?”
話音剛落,嗡隆隆的聲音呼嘯而來,一輛高大的白色露營車發出刹車的呼嘯聲,晃晃悠悠地停在她們面前,被午後陽光暈染出金燦燦的輝光。
車窗慢悠悠地搖下來,一隻白皙纖弱的手露了出來,手腕上纏著一條橘紅色的絲巾,打著隨意好看的結,纖細的手腕被天邊燦爛的陽光映得青色的血管越發通透。
虞沁酒還沒反應過來。
那隻手便握著一隻毛茸茸的爪子,一起伸出來,扒在車窗邊上,可可愛愛的,搖搖晃晃的,和她們打著招呼。
接著。
那張在裴慕西朋友圈照片裡見過的臉,便從車窗裡探了出來,眉眼彎彎,琥珀色瞳仁被映上泡影般的光,顯得年輕又蓬勃。
湛藍的天、鹹濕的海風、高大的露營車。
似是治愈插畫般裡才具有的生命力。
柔軟的臉龐因為在笑,自帶一種飽滿的情緒。
“姐姐!”夏糖抱著懷裡的小狗,位置有些高,微微低頭看向她們,柔順的發絲被風微漾,在看到虞沁酒的時候有些驚訝。
“這是我在南梧市的那個朋友,虞沁酒。”裴慕西給夏糖介紹。
“啊我想起來了!”夏糖說著,又歡快地朝虞沁酒笑了笑,握著狗爪子搖了搖,
“你好呀~~”
虞沁酒愣了幾秒,也被夏糖身上的朝氣傳染,彎起眉眼,學著她的語調,
“你好呀。”
“看到了嗎?”裴慕西專注地望著夏糖和她懷裡的夏天,嘴角仍然帶著笑意,回答虞沁酒之前的問題,聲音卻輕得似是要被風吹走,
“我的小狗來接我了。”
-
這次回國之後。
夏糖就考取了露營車駕照,並且申請在裴慕西畫展的最後一天,開車和她一起去露營,並且要將“夏天”帶上。
裴慕西當然不會反對。
她是相信夏糖的。
因為夏糖是個很慢的小孩,如果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她不會提出這樣的邀請。
所以在畫展的最後一個傍晚,裴慕西送走了前來特意觀展的虞沁酒、掐著點過來還要發微博的祁一檸和唐北檬……以及默默站在某個角落並不準備和她打招呼的明思曼。
裴慕西沒能和明思曼見面。
只在展廳結束之後,才在某個角落看到一本已經出版的《祝願》,在書的扉頁,明思曼送她一段最完整的祝福:
“我曾經問過南悅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誰,她說是你,以前我不太理解她為什麽要在我面前說這個答案,連騙都不願意騙我,但現在,我為這個答案感到慶幸。”
“如果南悅斯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你。那麽我也希望,她最愛的你,能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幸福。”
夏糖把這段祝福語念出來的時候,她們已經到達了南廣的某處海灘,支起了露營傘,愜意地感受著攜帶著濕意的海風。
念完整段後,夏糖把《祝願》合上,有些疑惑地問裴慕西,“南姐姐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你嗎?”
裴慕西正抱著玩累了癱倒在她懷裡的夏天,微微低頭,清理夏天身上的沙,
“怎麽可能最愛我。”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夏糖抿了抿唇,“可是她說南姐姐是這麽說的……”
“我也問過南悅斯這個問題。”裴慕西把夏天放在自己腳邊,握了握它的爪子,眼神微微眯起,似乎陷入了回憶,過幾秒才說,
“但是她當時給出的答案不是這個。”
“啊?”夏糖懵了幾秒。
裴慕西抬頭望向她,笑,“南悅斯不就是這樣的人嗎,要是你去問,她肯定也會給出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夏糖明白過來,彎了彎眼睛,“也對。”
她沒再問,好像並不好奇南悅斯給出的答案是什麽,反而走到了露營車裡,背對著裴慕西,好像是要拿什麽東西。
裴慕西微微仰頭,躺在露營椅上往上看,燦白的日光從露營傘布中透進來,光束通透又明亮,卻不曬。
今天是個好天氣。
她這樣想著,微微闔眼,聞著濕潤的海風,有些散漫,耳邊的風也跟著放慢了速度,輕微卻又不浪費存在。
夏天在她腿邊依偎著,堆疊出某種依戀的觸感。
倏地,空氣裡傳來某種密密麻麻的聲音。
滴答……滴答……
快速在耳邊響起。
裴慕西有些心悸,睜開眼的那一秒,看到傘布上砸下來的雨滴,恍惚間,她意識到這種滴答聲是真實存在的,才惴惴不安地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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