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內鬥,你才是外門弟子呢,就在這裡想那麽大的事,”躍海輕柔地瞥他,好笑地敲他腦袋,“快收拾吧,就是站隊,咱們現在抱錦朝的腿還來得及,人家肯教你練劍呢,怎麽想都比跑去定平那裡好些,都是同一個門派的修仙之人,你可真是想得太多了。”
第20章 天衡宗08
明光並不能隨意下來,就像下面的弟子也不能隨意上雲梯去。
明光是請假下來的,他還是外門弟子的時候,同屋有一個好友,稟賦自然是不如他,他被定平選中之後,決定下來和自己這個好友慶祝一番,也勉勵對方一起加油,所以下來。
下來之後,聽說了斧子與磐樹的事,就去試了試,沒成想拔了出來。
隻請了半天假,就回去上面了,因此他也沒遇到程錦朝,也並不知道程錦朝在下面跟著外門弟子修行。
程錦朝的名字,知道的人並不算多,她也不樂於去認識誰,結交誰,等安定下來,完成每日的砍柴任務之後,便回到屋子中默誦心經,又獨自一人練劍,外頭的風吹草動,她知道得不多。
生虎與躍海二人來時,她正在包扎傷口換藥,面前放一張矮幾,幾種不同的膏藥瓶瓶罐罐立成一排,她低頭用指尖往傷口上塗抹,被冰涼的感覺激靈一下,略微抖了抖。
抬頭,兩個少年肩並肩地來了,都換了身衣裳,清清爽爽。
她拿開面前的瓶瓶罐罐,一手纏布條,起身迎接。
生虎不知道在想什麽,平時莽莽撞撞,今天卻沒開口,反而是躍海先輕柔地問了聲好,又拿來一瓶子清泉來放在她桌前:“今天多挑了一桶水,管事師兄獎勵我一些淨泉,你拿來洗傷口,有助於愈合。”
程錦朝笑著謝過,舒展雙手,從地上拔起一根樹枝來:“來吧。”
程錦朝的劍術雖然是能拿得出手,但並沒有多好,她自幼生在村裡,本就隻學了些鄉野的粗淺功夫,多余的劍術都是離家之後的歷練,斷斷續續向人求教,又自己偷師,又經歷些驚險的事情自己琢磨,加上妖怪殺人切中要害的本性,雖然雜亂,卻也自有條理。
但能教生虎與躍海的,不只是些劍招,更有些對決中的領會,她本意便是教會二人,自己也能從中受益,加上明塵尊者會借鐵人傳授她些劍術,才學沒幾天,就已感覺頗有收獲。
生虎領會較慢,躍海天分更高,但或許是因為躍海性格安靜,沉得住氣,生虎更急躁些。
但今天生虎就像是被人點著了尾巴,格外急躁,惱火地搓著腦袋,不一會兒就把樹枝扔下,坐在一邊。
躍海一指他腦袋:“你好好的怎麽不學了?坐下是什麽意思?”
“沒勁,沒意思!”生虎懊惱地一捶地,轉頭不理人了。
這話叫程錦朝以為是說自己教得不好,稍加反思一瞬,看看躍海和生虎神情,她排除了自己的原因,輕聲道:“發生什麽事了麽?”
躍海道:“沒有。”
生虎卻氣鼓鼓地挺直腰來,剛要開口,卻又自己吞回去了,悶著抱胳膊轉了個圈,背對她。
程錦朝心想,明明是同齡人,自己還比這兩個小幾個月,怎麽成了哄孩子的角色了?可她並不討厭,她一向沉著冷靜,耐得住性子,在不意外的時候都是最穩重的那個。
並不催問,自顧自地取了淨泉沾濕擦其余細微的舊傷,不動聲色地望了眼躍海。
躍海苦笑,抱著胳膊也離開了。
兩人都安安靜靜地將生虎晾了好一會兒。有心事要說的人,你越逼問反而不肯說了,若只等著,過一會兒他就要忍不住說。
果然沒一會兒,生虎歎氣道:“我實在是個直腸子,要是心裡想著投靠不投靠的那些子爛事,光看著你,我心裡就一肚子火,我是氣我自己。”
躍海看他急躁起來話也說不清,輕柔地打補丁道:“錦朝,你聽說了麽,你的斧子被前些日子晉升內門的明光拿了下來。”
“知道。”
生虎懊惱道:“我說這話,實在是不好,我是這樣想的,可我不是真心要這樣想:我想著那明光比你厲害,覺得日後跟著明光好了,跟著定平長老,以後鬧起來了,還是個好去處。”
程錦朝挑了挑眉,心裡閃過扶火的神情,想起教化道長說過的。
“可我來找你學劍了。我和躍海都是意外才知道你是明塵尊者的弟子的,我們就順其自然地攀附你,這樣我們就沒辦法去找明光投靠了。”
生虎愣頭青得叫程錦朝好笑:“哦。”
“可我來了,又覺得投靠你更靠譜些……我心裡想了亂七八糟的事,想來想去,覺得氣惱,這算怎麽回事,難道不是一個天衡宗麽?怎麽還要選這個選那個的,那個明光,我沒有聽說過他的不好,你也是個好人,可四周好些人都想著提前挑好勢力,能在某某那裡美言幾句,萬一試煉的時候能好過些……都想的是這些東西。可我們來修真,不是為了學本領殺妖怪的麽?幹嘛去想這些事呢,一想到我竟然學劍的時候還在想這些鬼東西,我就生氣得要命!”
生虎坦坦蕩蕩,把自己心裡的事說明白,就甩著膀子起來了。躍海直瞪眼,可生虎卻挑釁似的看著程錦朝。
她笑笑:“我不懂這些。”
生虎挑釁的眼神並沒有去掉,仿佛在說“我倒要看看你在裝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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