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朝不由得貼近了明塵尊者,見尊者並不責備,大著膽子挽住了她的胳膊。
還想開口,心裡的正經人就冒出來了,她就低著頭不說話,只顧著感受自己妄為帶來和明塵尊者的親近,或許她會因此而有用起來。
明塵並不是那樣生人勿近,仔細想想,從來都是親切的,在城中每天和城主和事官打交道,回宗門又和這個前輩那個長老打交道,可為什麽人都說她孤僻,甚至連她也這樣想,仿佛孤高二字就像個應驗在強者身上的詛咒,明塵強大,就非得難以溝通不可。
求她在熊心城繞一圈,滿足一下那兩個少年在家鄉人面前顯擺的臭屁心情。明塵尊者就應了。
她心裡悠悠地搖尾巴,身體卻只能當作是矜持有禮的攙扶。
蕩漾著的不光是對尊者的心情,還有立馬就要回家的雀躍。她心情好得出奇,不自覺流露出在母親身邊時的活潑,按照妖怪的年齡,她還是隻小狐狸呢,平日裡壓抑久了,冷不丁地釋放出一星半點,就顯得過了頭。
生虎在鶴背上,忽然嗷地喊了聲:“娘!我是生虎!看我!我可是仙鶴帶回來的!”
這一嗓子把躍海也喊了起來,立即撲倒仙鶴背上。
程錦朝矜持地往下一望,看見街市上有個粗壯的婦人,臂彎垂著菜籃子,正手搭涼棚往上望,街市上正有不少人對著她們看,聚在一起聊。
她眼力不錯,耳朵也好使,聽見了不少人認出了生虎和躍海,都笑起來。
“下來!你小子出息了啊!”
“都長這麽大了哎呦!”
“這可是仙鶴啊,你們可真行!”
明塵也聽見了,平靜地整理袖子:“過會兒我就不下去了,你送他們一程。告訴他們,若還想修真,可留心荒山宗的消息。”
仙鶴繞夠了圈子,折返回來,在生虎嗷嗷喊娘的叫聲中,尋著那位正買菜回家的婦人落在鬧市之中,羽翼一展,嫋嫋停下,屈身放下生虎和躍海。
生虎一蹦三跳地跑下來,撲到他娘面前,被他娘一巴掌推開:“大老遠聽見喊娘,不害臊!”
躍海只是跟在後頭,細聲細氣地喊了聲嬸嬸。
人們注意到仙鶴上還有兩個人。
一個女子一身黑衣,端坐著,看不清面容,渾身氣勢凌厲,想必是個修為不俗的高人。
另一個少女和生虎二人一樣穿著灰色外衫,腰間卻多了塊玉符,從仙鶴上走下來,雖然姿色過人,卻平靜冷淡,年長者總覺得她的眼睛有些勾人,可她面容清冷,神情嚴肅,總叫人不敢亂猜。
這少女靜靜走下來,生虎就回頭喜滋滋道:“錦朝!”
那叫錦朝的少女道:“尊者叫我送送你們。”
生虎一拍她肩:“好,錦朝,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娘——”
程錦朝忽然愣住了,險些當場驚叫出來。然而一顆心跳得極快,身子卻有些跟不上,在外人看來不過是遲鈍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娘。”
生虎急了:“你怎麽亂叫娘呢!我我我,我可沒有對你有那樣的心思……”
卻聽得一個婦人教訓道:“對方先為你引薦了人家的母親,你該先拜見這位嬸娘才是。”
那婦人從生虎娘身後的店鋪裡走出來,一抬頭,看了看街上簇擁著的人,又看看仙鶴,眉眼淡淡。
程錦朝急忙重新對生虎娘行禮。
生虎大吃一驚:“你家不是在熊爪城嗎!怎麽來我們熊心城了!”
程素年輕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方便,就請幾位移步……”
程錦朝忽然轉過身奔向仙鶴:“尊者……”
明塵已經起身,扶著她伸過的手臂站定,仙鶴騰空而起,不多時就消失在雲層中。
程素年已經站在一處小巷口,接引眾人,有好事者不由得好奇打量明塵,然而街市上忽然刮起一陣狂風,卷起沙塵,視野茫茫什麽都看不清楚。
等塵埃落定,那一群人都不知消失在哪裡,有認識的街坊去看,生虎家也是空無一人。
“肯定是在那邊新搬來的那些人那邊了。”
話雖然這樣說,但也沒人再非要過去看了,既然仙人施法不讓看,那麽也沒什麽人非要去冒犯。
幾人聚集到一處極小的棚屋外,四周都聚集著一堆隨意搭建起來的小屋,程錦朝認出不少熟人,不由得驚訝,暗自擔憂是不是熊爪城出了什麽事。
一進屋,程錦朝就給自己母親一一介紹過眾人,生虎母親本來只是買菜,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被請過來了,不敢多說話,把一顆土豆搓得乾乾淨淨,而旁邊那個,錦朝母親卻像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仙人當前,都說得言簡意賅
“一個月前,熊妖大規模出沒,熊爪城緊急避險,都往四周的城逃跑了,所幸傷亡並不嚴重。”
程錦朝急忙道:“您有沒有傷到!他們怎麽突然冒出來?這個季節,不是都該準備冬眠了麽?”
“我沒有受傷。說說你,為何出現在這裡。”
這話一出,明塵豎起耳朵。
棚屋狹小,擠進來幾個人之後就格外密不透風了,沒個坐的地方,然而程錦朝格外恭恭敬敬,硬是在這小破屋裡攤開坐席請她坐在上首,又想辦法拽來墊子讓生虎母親坐下,脫下外衣讓她自己的母親坐定,三個年輕人就低眉順眼地站著。如果程錦朝算作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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