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吵吵鬧鬧，仿佛是歡喜冤家般的姐妹，心裡亮堂著明白，彼此之間都不可能隻留在竜州玩鬧的。各自有著相悖的事業要做，總有一天要再次為敵。

　　總有一個先打破現在的平衡，忍不住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程錦朝更加從容一些，因為天衡宗的宗主會去做自己心裡的那些事情，她拖住唐若本身也算是功績一件。

　　但唐若不同，妖族群龍無首，沒了她，可以說散沙般的妖族就會亂掉，她全是靠自己的本事聚沙成塔的，消失久了，一切又要從頭開始。沒了她，幾個得力乾將幾乎都被砍掉了，她的事業幾乎停滯。

　　而天道的事業正如火如荼地進展！

　　唐若心中鬱悶。按理說，她是不該被明塵傷成這樣的，因為她的修為本就比明塵高，加上吞天神書更是沒理由輸——理論上是這樣，但沒想到天衡宗還有個定海宗宗主！這種老怪物搬出來，她只能求死，而吞天神書居然強行將她扯離了戰場，意味著並未到最後的決戰。

　　沒死，讓她更鬱悶了。

　　這意味著，最後她和明塵勢必會有一戰，那一戰是開天聖書和吞天神書——她和明塵分別就像是這兩種道的傀儡似的！沒到大道之爭的時候，不允許哪一方死去！她真不甘心！

　　但事業未竟，即便諸多疑惑與不甘，路仍要行。

　　終於，在竜州和紅狐撕扯了足足兩個月，終於給她看見了一條修建在林間的石板路。

　　而遠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人數不少。

　　她幾乎嗅到了人類精血的香氣，身後忽然被一隻手猛地一攥。

　　程錦朝抓住了她的衣裳，拖著她往後，藏在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中。

　　唐若聲音壓低：“你休想攔我。”胳膊便要往外伸，程錦朝一把捉回來，幾乎是纏在她身上，死死抱著，篤定道：“你試試。”

　　“你也是妖，你的傷口也要恢復！你這不成器的叛徒——滾開！”

　　程錦朝不說話，卻仍然死死扯著她，甚至也不顧傷口，隻咬牙抿唇，堅定地瞪著她。

　　若要掙脫，唐若的傷口也要裂開幾寸，氣得呼吸不勻。

　　趁著人還沒來，唐若語氣變軟，威逼不成便利誘道：“你聞聞，用你的狗鼻子聞聞，香不香？我不信你不餓，人類多香啊，你是為了恢復靈力，權宜之計，不然你可一輩子見不著明塵了。”

　　程錦朝抬眼：“我必須見到她。”

　　“那你還不放開？”

　　“正因如此，更要使欲望潔淨，我能吐納靈氣，決不能吞吃人類，否則有什麽臉面見尊者呢？”

　　“你就是明塵養的狗！”

　　“我們一母同胞的，我是狗，你也不是狐狸了！”程錦朝和她唇槍舌戰個來回，那些人已經近了，唐若屏息，氣得又狠狠掐住了她的後頸。

　　馬蹄聲噠噠而來，程錦朝愈發緊張地捉住唐若，防備她一不留神躥出去一下給這些人一個痛快。

　　聲音由遠及近，聽得一個青年道：“……不見得，他們寬進嚴出，發回原籍的人一定比想得多。我們資質一般，多和其他人來往，或許發回原籍後，還能做些特別的事。”

　　“若是沒被選上，我打算就此留在固元城了，我看，日後固元城就是竜州的州府，呆在州府，必定大有可為，”一青年女子道，身下的馬驟然焦躁起來，她環顧四周，“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第125章 天衡篇05

　　穿過森林的羊腸小道，四周皆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若說是動靜，鳥鳴樹影動都算是動靜，同伴幾人都以為她過於敏銳，笑道：“沒有的事，走吧，若是歹人或是什麽小妖來，我們也都有一戰之力。”

　　這五人的配置算是比較齊全，近了有刀劍，遠了有弓箭，不遠不近，還在馬上掛了一杆長矛，又因都是相熟的人，配合緊密，只要不慌亂，總不至於沒辦法。

　　程錦朝在灌木叢中狠狠拉著唐若，用眼神示意，仿佛要跟她說，你堂堂狐王跑出去吃人死在這種武器手中，說出去也顏面無存。然而唐若是個大賭徒，有半分希望就會衝出去豪賭一番，全然不認同程錦朝的暗示，冷冷地盯著這個拖後腿的家夥。

　　青年女子看著自己愈發焦躁起來的馬兒，隻皺著眉頭：“我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動靜。”

　　“別在這裡停留了，我們快些趕路，早些到固元城。”

　　一夾馬腹，加快步伐，驅馬走出沒幾步，樹林裡便傳來了撲簌簌的風聲。

　　灌木中的兩隻狐狸都嗅到了另一絲古怪。

　　風聲驟緊，箭雨密布，林中飛跳出一群鹿來。

　　一群棕褐色的鹿在領頭的帶領下，躍出樹叢，從兩條狐狸頭上飛過，劈裡啪啦地踹了好幾蹄子，唐若反而審時度勢地安分了，知道自己打不過，藏得更深了些。

　　鹿群劈裡啪啦地落在石板路上，和一行五人對峙。

　　馬兒焦躁地蹬著蹄子往後撤，又不服管地甩著頭，幾人勒住馬呵斥幾聲，才算穩住。

　　為首的鹿頂著樹枝般錯落的大角，雙眼濕潤微紅，朝著這群人看了過去。後面的鹿還在源源不斷地跳出來，將他們包圍在其中。

　　青年女子已然拔出馬鞍上的長矛，握緊，身後的人跟著她的動作，各自去摸武器，然而都冷汗直冒，雙手哆嗦。

　　這鹿群至少有數百，他們絕不是對手。頭目雙眼微紅，一看便是半妖，難道就要折在此刻？固元城近在眼前了，也不知那些軍士會不會巡邏到這裡……但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希望渺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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