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瑾寧見她隻應聲不動筆,抿了抿唇,指了指旁邊的空白帳冊:“要逐條記錄下來。”
若只是對一下帳目,哪會用得著叫這麽多人。
秦初眨眼,逐條記錄下來,要寫多少?
她四下看了看,沒找到尺子之類的東西,視線落在丘瑾寧的腰間,那裡掛著一個玉牌,長方形的,看長度應該夠用。
“丘小姐,可否把你腰間的玉牌借我一用?”
秦初挑眉,只要畫個表格,接下來就是用大寫數字記錄和核算,對她來說手到擒來。
丘瑾寧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直接解下玉牌遞了過去,只看到秦初借助玉牌在帳冊上畫了什麽。
兩人一個數數,一個記錄,偶爾的,秦初還會放下帳冊幫忙數一數。
丘瑾寧專心核對,莫名覺得她們這一組的速度比別人快。
臨近正午,核對完兩人所負責的庫存數目,秦初提筆寫了幾下,搞定。
再看另外三組還在悶頭乾活,甚至有一組的進度只有一半時,丘瑾寧心道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們確實比別人的速度快。
因為秦初有幫忙數數,也就是秦初記錄很快的同時計算結果也比別人快。
別人的算盤撥得啪/啪響,秦初這邊幾乎沒什麽動靜。
注意到這一點,丘瑾寧抬眸去看秦初,難道這個人沒有計算剩余數目,隻作了記錄?
“帳冊給我,要核對總數。”
“都核對好了,我可以走了嗎?”秦初一臉淡然,不過是簡單的加減法,數目又都不大,心算就可以了,很簡單好嗎。
丘瑾寧的視線在她的腿上落了落,緩緩吐出兩個字:“可以。”
若是秦初沒有核算好,她再忙一會也能做好。
秦初一步三晃地離去,丘瑾寧拿起帳冊,入目便是一條條數字被框在一個個筆直的格子裡。
只有最上面簡單寫著幾個字:日期,支出,收進,現余數目。
通俗易懂,且一目了然。
她默默摸了一下腰間的玉牌,拿起一旁沒有動過的算盤,輕輕撥弄了一會兒,盯著帳冊上的數字沉默片刻,是對的。
那個人沒有用算盤,僅用心算就能做到這種程度,算學水平應該在她之上。
看著帳冊上畫的周周正正的一排格子,丘瑾寧不自覺地勾了勾唇,拿著帳冊去了前廳。
“瑾寧怎麽過來了?這麽快就清點好了?”丘縣令一見自己的女兒便露出一個笑容,眼底滿是慈愛。
“還沒有,是女兒那一組比較快,爹爹你先看看這個。”
“這是…”
丘縣令接過帳冊,起初眉頭微皺,後面越看越滿意,眼裡劃過一絲驚喜。
“這記帳的法子是你想出來的?”他看懂表格後,忙抬頭望向女兒,臉上笑意漸濃。
丘瑾寧柔柔笑道:“不是女兒,是縣學裡的一個學生畫的,您也認識,秦家大小姐秦初。”
丘縣令眉梢動了動,若是說別家的,他或許不知道。
秦家,他就熟了,畢竟是九曲縣第一富商,還有那個以草包和跋扈出名的秦家大小姐。
瘸了一條腿的秦家大小姐,九曲縣的人幾乎沒有人不知道。
因為那位秦家大小姐大錯沒有,小錯不斷,不過每次都是年輕人之間小打小鬧,打打人什麽的,使些銀子給苦主,也就沒人計較開。
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被打一頓就能領一筆數目不菲的銀子,有些人心裡甚至樂意被秦大小姐看不順眼,上趕著找打。
久而久之,被打的人倒是沒有來縣衙告狀的,都跑去秦府找說法,因為秦老爺舍得用銀子來處理女兒惹來的小麻煩。
丘縣令沉思片刻:“去問問到底是誰想出來的,此事要查清楚。”
這種記帳的法子若是上報,運用到各行各業,利國利民,上面肯定會論賞,可不能賞錯了人。
丘瑾寧眼神閃了一下,想說讓爹爹找別人去問,但又莫名感到一絲心虛,便沒有拒絕。
兩人都在縣學讀書,書院就那麽大,躲得過這次躲不過下次,總免不了碰面。
而她不喜歡遇事便躲,或許多見幾次能更加淡然,淡然面對她們之間曾有過交集的那一晚。
“好,女兒這就去問清楚。”
丘瑾寧定了定心思,用過午飯便回到縣學,帳冊則被丘縣令留了下來。
走到丙班門外,抬眼望去,秦初的座位空空如也,並不見人。
“秦表妹昨天被姑父打了一頓,疼得受不了請假回府了,去秦府就能找到她人。”陳夏一聽丘瑾寧是來找秦初的,頓時感到驚奇。
這位縣令千金找秦表妹會為了何事呢?難道秦表妹核算的帳目有問題,聽說別人的帳冊都交給師爺了,只有秦表妹的被拿給縣令了,沒有送回庫房。
有這個猜測的不止她一個人,別的學生也是這樣想。
肯定是秦家那個草包出了錯,被縣令大人知道了,少不得要呵斥幾句。
但,這種事犯得著讓丘瑾寧親自來找人嗎?眾人心裡泛起了嘀咕。
得到準信的丘瑾寧心裡同樣不平靜,要去秦府找人嗎?
她遲疑了一下,帶著丫鬟綠藥去了秦府。
馬車緩緩停下,綠藥先去門房說明來意,卻被告知秦初不在府上,去找大少爺了。
秦大少爺在哪裡,在秦河邊最大的花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