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每個年滿六歲未至十二歲的本家孩子,每年都要參與一次特殊的綜合素質考核,達到標準的人將會被當成下任家主栽培。
沈家非常幸運,那一代中同時出現了沈清徽和沈西洲,她們兩個均以遠超標準線的水平通過考核。
權利與責任相伴相生。
由於家主一職的特殊性與重要性,也為了避免出現爭權內鬥的可能,沈家只能選擇一個人,作為下任家主進行栽培。
那年秋天,沈篁與來自三家共計十六位的話事人,針對選擇沈清徽還是沈西洲,成為下任沈家家主一事,進行長達半個多月的討論。
她們每天開會時,沈清徽和沈西洲就坐在會議室門口,等待裡面的人宣布最終結果。
那一天,兩道身影依偎在一起。
沈清徽眼睛泛紅,滿臉委屈:“西洲,聽她們說被選中的人,半個月才能回一次家。”
比起高壓訓練帶來的痛苦,她認為見不到家人更難受。
沈西洲看向身邊的沈清徽,奶糯糯的白團子不停地掉眼淚,看起來委屈極了。
女孩垂落眉睫,遮下眼底的掙扎。
她從小天資穎異、諳於人情,凡事比沈清徽思慮地更為深遠。她們生活在這樣的華貴之家,注定要去完成屬於自己的使命。
很多人會意/淫這樣的富貴之家,自以為她們雖有潑天富貴,但無半點真情,屬實“可憐”。
實際上普通的小康之家,大部分都無法給孩子提供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家長們更是經常對孩子進行家庭pua,不斷打壓孩子的自尊與信心。
更遑論那些貧賤之家,連溫飽都成問題的情況下,也不要說給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
女性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裡,平安長大尚且不易,即使活到成年了,也只能參演一出又一出,劇情雷同的人間悲劇。
沈家的女性很幸運,生活在一個不缺親情更不缺物質的大家庭,可是這樣的安逸並非毫無代價,它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共同的付出與努力。
現在輪到她們這代人,支撐起三家的未來。
幾番深思熟慮後,沈西洲終於下定決定,她輕拍沈清徽的後背,溫聲安慰這位愛哭的姐姐:“你不要怕,這件事交給我去做就好了。”
沈清徽抬起朦朧淚眼,拚命搖頭:“不可以。”
她們都心知肚明,在裡面的人沒有商量出結果之前,主動做出選擇的那個人,一定會成為下任家主。
沈西洲擦掉沈清徽臉上的淚,她笑如旭日,神情認真地說:“姐姐,我想成為下任家主,我想保護姨姨、姐姐和妹妹,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吧。”
“姐姐,你讓給我吧。”
分明是要去做一件如臨深淵的事情,她說得卻像是自己佔了莫大的便宜。
沈清徽逐漸止住哭聲,她揪緊沈西洲的衣角,無法答應或拒絕這樣懇求她的妹妹。
良久,沈西洲率先從椅子上起身,她拉住沈清徽的手,敲響會議室的門。
“請進。”
會議室的大門應聲打開,她們走向各自的命運。
從那天起,沈西洲被定為沈家下任家主,她進入家族開設的松鶴武院與百凰學堂學習。
武術、文史、時政、談判、金融、心理、社交……
學武止戈,習文載道。
武不只是武術,文不只是文化,武院和學堂背後是三家的興衰。
所有家人都認定,沈西洲是肩負起三家未來的人。
而沈清徽同樣與一批年齡相仿的孩子,進入武院和學堂學習。不過她與沈西洲學習進度不同,課程安排不同,老師也不盡相同。
最初幾個月,沈西洲總是在訓練時受傷,弄得身上滿是淤青與血痕,有時候耽誤一點學習進度,她也會扛不住心理壓力,在角落裡一邊流淚一邊補習。
每次沈清徽找到她,一邊拚命落淚,一邊給她上藥:“你怎麽受那麽多傷啊?”
聽到她難抑的哭聲,沈西洲都會暗自慶幸,這位姐姐是哭包,還好疼的那個人是自己,不然她還得哭成什麽樣。
那些日子艱苦且漫長,璞玉成器,玄鐵鍛劍,沈西洲越發清醒與強大。
姊妹倆陪伴彼此長大,直到她們眉眼初開,沈家慘遭劇變。
沈篁和夏花間不幸身亡,沈家人將精神遭受重創的沈清徽,從爛尾樓帶回沈宅後,她不願意讓任何人靠近自己,直到沈西洲從外地趕回來,她才願意換下一身血衣。
沈家驟然失去家主,又蒙受如此羞辱,急需有人站出來帶領三家,獵殺卑劣的豺狼虎豹。
可是這個人應該是誰?三家內部難得出現分歧。
是一直名正言順的家主繼承人沈西洲,還是經歷了喪母之恨、失姐之痛的沈清徽。
滿懷仇恨的沈清徽希望繼任家主之位,完成母親和姐姐們未竟的事業,擁有全面指揮復仇計劃的權利。
那沈西洲又該如何?
她主動放棄家主之位,將沈清徽想要的拱手相讓。
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讓”。
不少人認為以沈清徽的心理狀態,無法勝任家主之位,而且綜合各方面考慮,沈西洲絕對是最適合成為家主的人選。
最後是沈西洲私下裡找到她們,一一勸說:“如果沈家家主不是清徽,我也不會去坐這個位子,我不是在逞一時意氣,置家裡其他人於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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