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似乎被我跳脫的邏輯搞蒙了,遲疑了半分鍾才猶豫道:“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你給我也送一個東西,地點在老區,最大的很久沒住人的那個院子,在菜地裡挖出一個玉佩,戴在鄭心雨脖子上。”
我才剛剛從老區回來就要在一次去老區嗎,那裡明顯是遍地幽魂得很不正常的世界,就算幽靈們對我表現出友好的一面也不能讓我得出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這種結論。而且,從菜地裡挖出一個玉佩戴在我自己的脖子上這是個什麽操作?
我本該拒絕她這個奇怪的要求,張嘴之後卻輕聲道:
“好的。”
我的身體被某種規則強製接受了她的要求。
在她懷裡躺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我起身關了花灑,邊穿衣服邊問:“多問一句,那個襲擊我的鬼怎麽樣了。”
女聲很平淡回應:“我吃了。”
果然,那兩個鬼沒有騙我。
寒露,是強大又殘暴的女鬼。像是只在夜晚的小區遊蕩的貓,進攻一切打得過的小動物,哪怕並不餓也會以殺死它們為樂。只是不知,她是不是像貓一樣有讓人明知道她在做壞事也會原諒她認為她很可愛的漂亮的外表。這麽想著我突然就笑了,搖頭揮去奇怪的想法:鄭心雨,你在想什麽呢?這可是一隻女鬼,強大又乖戾隨時可能會一巴掌把你也變成鬼的達摩克裡斯之劍。你對她許願要恢復視力,她實現了你的願望達成某種協議,這有什麽值得害怕的呢?
寒露消失後我走出浴室,看著頭頂上閃爍不定的燈光,坐在窗前久久凝望著那片沉寂的夜空,想象以後的生活。我現在是信使了,失去視力的我原本是不能脫離看護獨立生活的,因此我也沒有工作每天在家裡等著親人或者朋友來給我送必要的生活物質,但我仔細想想發現親人也好朋友也好,我的記憶之中都沒有關於他們的清晰的痕跡。
我知道會有朋友經常來看我,卻對她的特點毫無印象,甚至不記得她給我帶來過什麽,對我說過什麽話。
就好像,我的生活是一個精心布置好的舞台,我是這舞台上的演員,按照編好的劇本在表演。
我用力搖頭驅散那不妙的想法。
想那麽多做什麽,演一場戲就能重見天日,我又不虧。
第4章 山村麗魂
在家休息了兩日,做好了送信之前的各種信息收集準備工作之後,我翻出一個登山包,把必要的物品都裝進去,裝完之後坐下來想一想,又把連衣裙和高跟鞋掏出來,裝了兩套運動服和一雙運動鞋。
這次要到數百公裡之外還要進大山,送信的目的地是一個偏遠的村子,不能為了好看就穿我喜歡的小裙子和高跟鞋,不然崎嶇的山路會讓我生不如死。
再次檢查了一下攜帶物品之後,我把信裝進軍用包,背著這個包出了門,乘計程車到了機場。
飛機起飛又降落,這一路上都是沒有問題的,也就是機艙地板上有一個像是地毯一樣的很大的幽靈似乎是被什麽東西釘在那裡不斷被人踩得齜牙咧嘴,當飛機降落時一個穿黑衣服戴墨鏡的男人把它卷衛生紙一樣卷走再變小收起來,應該是家養的魂靈犯了錯被懲罰吧。
從機場到縣級車站的路上也沒有問題,從縣城到小鎮的路卻不太好走,客車晃得我腦殼痛,當我到了小鎮時天黑了,已經不能再走了。
於是我找了旅店住下,在房間裡拿出那封信仔細看了看。信使會被未知的力量引導去目的地把信送到,在把信交給接受者之前我不會迷路,但在山區大半夜出門還是太危險了。我不會被鬼所傷,不代表山裡的野獸一樣友好。
躺在旅店的床上,我回憶這一天的行程,突然意識到這工作極不尋常。
不只是給幽魂送信傳遞必要的信息,我這一路走過來也太反常了。一定要具體說的話就是我這一路走來過於順利了,所有的問題都被排除,就連紅燈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一個,就好像有某種龐大的力量在暗中以未知的方式提前設定好了一個暢通無阻的行程並將其轉化為現實。我不知道這是否屬於送信期間的便利,總之我要好好利用這種便利來更好地執行任務。
第二天早起,徒步穿越山嶺,路很難走,虧得機智的我在上山之前就換了旅遊鞋。
從六點半走到十點,我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這是個自然環境很優美的山村,青山綠水共為鄰,房屋以磚瓦四合院為主,村口有一個很大的水井,不少人在這裡打水。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活人還是鬼,但我既然是鬼郵差這種沒人乾的職業,想來未知的規則制定者也會珍惜來之不易的苦力不讓我就這麽被人害了。
我來到水井邊挑選了一位高大威猛的男性村民把他請到一邊問路,是否知道一個叫王力的人住在哪裡。
他態度很好告訴我那個叫王力的男人早沒了,他有個女兒叫張欣欣,還有一個隨時可能會死的老娘,但這個張欣欣……
我微笑:那好,我去找張欣欣。
他面色很不自然問我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麽要找她,這個張欣欣她……
我微笑:“張欣欣是不是已經去世了。”
男人面色凝重點頭,我繼續微笑:“沒關系。她有位朋友給她寫了信,雖然她去世了,但我作為郵遞員有義務把信送到,至於她收不收,那就是她家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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