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凝視他,半晌笑道:“你的屍體在我這兒與其他人的屍體沒有兩樣,我若真想做什麽,你攔不住的。”
“那麽薑帛的屍體呢?”李丞相突然嚴肅地看向青雨。
青雨神色緩緩冷了下來,“你以為我會顧及她?”
從青雨的語氣裡就聽得出來,她極痛恨別人威脅她,而李丞相卻沒有退後分毫。
反而迎著青雨凌厲的視線回答道:“殿下誤會了,不過是今日臣入宮前在街上遇到了薑侯爺,他問臣的女兒這幾日康復得如何,臣說尚可,他便說待薑帛得機會休沐出宮,便讓她去瞧瞧宴然。”
青雨眸子頓時沉下來。
薑帛根本不在宮裡。
“你怎麽說?”青雨問他。
李丞相答道:“臣什麽都沒說。但是臣入宮以後,當即提審了十日前陛下駕崩時負責看守城門的守城兵。”
青雨神色冷淡:“結果。”
李丞相:“臣用了些手段,從那守城兵口裡得知,當日薑帛的確自安禎門入宮,並且沒再出去過。”
青雨這個人,淺一看,仿佛愛恨就寫在臉上。但實際上,她對世上大部分人都是敷衍。
她總覺得這個世道再怎麽變,總也只是那些花樣。生,老,病,死,離,合,悲,歡,總歸是遵循著某種規律,而只要存在規律,就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圍之內。
這是第一次她忽然感到有什麽事情不在她預料之內。
李丞相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連您也不知道薑帛在何處嗎?”
是的,青雨不知道薑帛在哪裡,她所能感受到的范圍,就是這片土地上青鳥神像最遠被設立的地方。
薑帛不可能在十天之內離開這個界限。
只剩下一個可能。
青雨手中的筆不知何時已在扇面上按下重重的墨點,而她自己並沒有察覺,李丞相知道青雨在意薑帛,他沉默不語,等著青雨給他一個答案,抑或說是找到薑帛的辦法。
“將所有泥塑、玉器、石像的青鳥像分放到城裡的每個角落,隔半裡放置一個,點上香供奉起來。”
李丞相:“木像行麽?”
青雨:“行。”
李丞相立刻轉身出去辦事,青雨獨自坐在桌前,低頭時才看見正在畫的扇面已經全亂了,她將筆扔進筆洗,看著亂糟糟的墨點出神。
既然薑帛不可能在十天之內離開她所能感知的范圍,那麽就是薑帛此時正身處一個封閉的空間,無法與外界交換聲音、光線,沒有設立青鳥神像。
如果那個地方不是地獄,那就只能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地牢。
顓醇曾經是‘塊神’,他知道神的局限,他知道只要將附近的神像撤走,青雨便無法了解薑帛的位置。
已經十天了。
沒有光線,沒有新的空氣,甚至可能沒有食物,而且顓醇會傷害薑帛。
想到這裡,青雨不知道自己怎麽的,輕輕地歎了聲氣。
倘若薑帛就這樣死了,那麽她們最後一次見面時,她絕不會將薑帛推下馬車。
李丞相動作比青雨想象得還快,短短半天他就將整個青鳥城的青鳥像全部買了下來,由飛騎分往各個街道、村莊,對外隻稱是在為先帝祈福。因此右相雖然奇怪李丞相的積極,卻找不到理由反駁。
更何況,人家花的是自家相府的錢,右相就更不能說什麽了,只能在心裡默默想,同樣是宰相,怎麽他李丞相這麽有錢?
而荊泉每日照舊安排完梧桐殿的布防後,便來到青雨身邊陪她。
她發現青雨這幾天特別奇怪,雖然青雨平時就夠奇怪了,但這幾日奇怪得已經可以用神叨來形容了,荊泉蹲在門口,隔著十多米的距離遠遠盯向正閉著眼睛的青雨,殿下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青鳥神,請一定保佑我兒子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為什麽是你兒子生?他做不到的。”青雨煩都煩死了。
隨著青鳥神像設立得越發密集,她隨時隨地接收到的祈禱也就越來越多,為了不錯過薑帛的聲音,她隻好將每個人的祈禱都聽在識海裡,這就導致連她這麽沉默的人也忍不住要破幾句反駁。
為什麽他們認為青鳥神可以保佑他們逢賭必贏?
為什麽樹上不掉錢也要問她?
為什麽連母豬生小豬都要來求她?
還有,為什麽要問她新撿到的雞怎麽不下蛋?
青雨被壓抑近七十年的脾氣都要來了,為什麽公雞要下蛋?!
李丞相這時從外面過來,荊泉往裡指了指,朝他猛地搖頭。
“怎麽了?”李丞相問道。
荊泉:“公主自己給自己弄急眼了,李伯父這會兒還是別進去的好。”
“找到了嗎?”聲音突然從裡面傳來。
李丞相看過去,只見青雨已睜開眼,朝他看了過來。
“沒有。”李丞相道。
李丞相走進殿內,門忽然自己就關上了,荊泉疑惑地想著,沒看見李丞相有做關門的動作啊。
“殿下仍然沒有感知到薑帛的祈禱麽?”李丞相問道。
青雨沒有回答,從她臉色來看,她似乎已經很累了。
“你們人真的很閑。”青雨忽然這麽說道。
第59章 找到人了
這不是可以吃的。.
“青鳥城幾乎每隔一條街便設立了神像, 這樣您都感知不到的話,”李丞相琢磨道,“還會是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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