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木先生會讓她出宮找青雨?
難道他知道青雨在宮外?
可是青雨出宮做什麽?
還是說宮外有什麽線索?
薑帛牽著馬兒漫無目的地不知走了多久。
幸好現在天亮得晚,這會兒街上還是漆黑一片。不然她的眼睛承受不了光,但正是在這般漆黑死寂的夜裡,薑帛卻隱約聽到人說話的聲音。
薑帛將馬留在原地,繞過街角,徇著聲音而去。
離聲音越近,她聽得越清——
有人在向青鳥神禱告。
可是這附近並沒有青鳥閣,而且這寒夜裡,怎會有人還在外面?
薑帛在一家沒開門的鋪子旁邊找到聲音的源頭,兩個裹著棉衣的人,是個大人帶著孩子,薑帛沒做聲,慢慢從他們身後走近,想聽清他們禱告的具體內容。
“青鳥保佑,孩兒他爹逃過一劫,吾家日後必誠心焚香禮神,報青鳥大德……”
薑帛無聲歎氣,世人拜了青鳥這許多年,拜的其實只是他們心裡一個念頭,真正的青鳥從來不眷顧這人間,焚再多的香又有何用……
薑帛轉身打算離開,忽然又聽到那孩子童稚的聲音傳來:“謝謝青鳥姐姐,待吾長大,必入青鳥閣侍奉您!”
薑帛停住腳,青鳥姐姐?
她從來沒聽過有人這麽稱呼青鳥神。
薑帛不由得來到這對母子身邊。
這母親突然看到生人,嚇了一跳,但薑帛在城裡是小名人,這位母親馬上就認出她來:“薑小縣主?這麽晚了,您怎麽還在外頭?穿這麽點,不冷麽?”
薑帛看到母子二人身前的地上擺放著一座神龕,手臂高的青鳥神像安放其中。
這是……木雕?
這鐫刻技法,乃出自木先生之手。
薑帛目不轉睛盯著這座青鳥神像,“這是……夫人您在木先生的鋪子買的?”
那女人露出詫異的眼光,“薑小縣主這是何意?”
薑帛不解:“這不是夫人您自己帶來的神像嗎?”
女人愣了一會兒,半天才反應過來:“薑小縣主莫開玩笑了,青鳥神像哪是奴家說放就放的?這啊,是半個多月前新殿下下令在青鳥城中增設的,每條街都有,可靈驗了!”
說到靈驗,女人臉上迸發出亮光。
薑帛不由疑惑:“靈驗?”
那孩子忙拽著薑帛的鬥篷,想引起她的注意:“對啊對啊,可靈驗啦,阿爹昨天差點兒就再也見不到了,是青鳥姐姐送來的靈藥救了他,現在阿爹已經醒過來啦!”
方才薑帛聽岔了,她以為這對母子是在祈願,原來他們是在還願??
薑帛:“真的嗎?”
“當然是……誒,孩兒他爹,跑出來做什麽?身體還沒好,別吹風!”女人朝鋪子裡走出來的男人跑去,小孩也跟著跑了過去。
薑帛不禁盯著這男人看,的確像生了重病的模樣。
但薑帛分不清他臉上的灰色究竟是逐漸恢復的血色,還是病色。
男人摟著這位母親,另一隻手摸著小孩的頭,看向薑帛:“薑小縣主也來拜青鳥?”
薑帛朝他走過去。
剛靠近,薑帛就聞到一股非常熟悉,幾乎要刻進骨髓的味道——
血味!
薑帛臉色驟變:“你……”
男人不知道薑帛為何這反應,薑帛已先衝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你身上為何會有她的血?!你把她怎麽了?!”
小孩嚇壞了,扯著薑帛的衣服,“你放開我爹,放開我爹!!”
薑帛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青雨可是神,哪是凡人能傷害到的,她抱歉地松了男人,連道了好幾聲歉意。
夫妻倆並未放在心上,只是薑帛方才的樣子實在有些嚇人。
“薑小縣主,可是遇到什麽事了?”女人關切地問道。
薑帛:“沒什麽,不過你們方才說,是青鳥送來的靈藥救了他,這是怎麽回事?”
倆夫妻笑著對視一眼,“昨晚奴家相公突發病疾,吐血不止,奴家找遍了城裡的大夫,都說沒得治,讓準備後事,奴家也是實在沒了辦法。
於是帶著孩子拜滿城的青鳥神像,見神像就拜,其實奴家本沒這麽信神靈,可是今晚,突然有個青衣姑娘來敲了鋪子的門。”
女子指著男人剛才走出來的方向,“就是那兒,那姑娘自稱遊醫,戴著白紗帷帽,看不清臉,她說聞到家裡有病氣,特送來一副藥。”
薑帛著急:“什麽藥?”
女人在懷裡摸了摸,取出一枚瓷瓶,“藥已經喝了,只剩瓶子,想著留下來當個信物。”
薑帛忙拿過來,放在鼻子前一聞,果然就是方才薑帛從男人身上聞到的血味。
青雨的血。
半個月以來,薑帛常在半夢半醒時被青雨喂下她的血。
所以她不可能聞錯,這就是青雨的血。
到底怎麽回事?
薑帛盯著眼前這個男人,難道他也是與川魚國有淵源的人?
青雨不是從來不回應信徒的祈願麽?這男人究竟有什麽特別之處,能得青雨特意上門送藥?
薑帛剛要追問什麽,就聽女人對她家男人道:“前幾日城裡傳說新設的神像比以往的靈,看來是真的。”
男人讚同地點點頭,“都這麽說。”
薑帛敏銳地察覺到什麽,“為何當時要新設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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