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了狂似地將殿內放下的帷幕撕裂,扯碎,薑帛和薑子期一起攔她都攔不住。
薑帛傷還沒完全好,被她直接甩到了地上。
霖夫人血紅的眼睛盯著青雨,“安平!你自己說,你這樣做對得起陛下,對得起矜朝的列祖列宗嗎?!”
青雨從地上撿起被薑帛放到一旁的冰梅酒,還在瀝瀝滴著水,她根本不理會霖夫人在她耳邊歇斯底裡吼著什麽,她只是想,為何大家總是要從她手裡奪走她唯一僅剩的東西,國土、父母,以及她對這個紅塵的愛。
“安平!!”霖夫人像要把青雨的魂喚回來,她嘶吼著聲音,無法相信她以為的事實。
可青雨沒有理會她。
突然霖夫人又一巴掌扇了下來。
青雨卻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薑帛識海驟然空白,不知從哪裡掙出來的力氣,憤然於地上爬起來,撲了過去!
擋在青雨面前,生生替青雨挨了這一掌。
薑帛被打得站立不住,跌進青雨懷裡。
青雨下意識地接住了她,可看清掛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誰時,她嘴邊提起憐憫的笑,松開薑帛,任由薑帛順著自己滑落,薑帛試圖再抓住青雨。然而沒有那麽多力氣,終於她還是跌在地上。
霖夫人愈發惱怒:“薑帛,你幫她?!你真的連臉都不要了,她這麽對你,你還幫她?!”
薑帛趴在地上,撐著半個身子,“是她救了我,照顧我,母親。”
霖夫人:“所以你就甘心把身子都給她,侯府教給你的禮義廉恥呢?!”
薑帛:“我沒——”
突然霖夫人抓住薑帛的衣領,“薑帛,為娘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教養你這麽多年,竟隻讓你學會如何輕賤自身,仁義禮智不要,忠孝廉恥也不要了嗎?!”
薑帛被勒著,難受地咳嗽起來,“不是……母親……不是……咳……”
薑子期抓著霖夫人的手要將她扯下來,“夫人,夫人,你先放開孩子,她喘不過氣了……夫人!”
李丞相趕來時恰好撞見這一幕。
薑子期臉上局促,這是他侯府家事,外人摻合進來就是另一種性質了,他剛要開口,李丞相卻率先開口道:“這事是老夫不對,不該瞞你們!”
霖夫人停了下來。
青雨卻從李丞相身邊走了出去,薑帛還想叫她,可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錯身之際,李丞相看了青雨一眼,青雨又恢復了當初那種毫無眷戀的冷淡。
仿佛這些天逐漸冒芽的溫柔被驟然而來的冬雪覆壓在地底,李丞相輕歎了口氣。
李丞相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霖夫人和薑子期講了。
這個過程裡,薑帛意識到她受傷的這些日子裡,外面原來已經換了一片天。
“舅舅駕崩了……”
為免泄露青雨的身份,李丞相故意隱瞞這中間顓醇做的事,全部的事都被安在矜帝頭上,只見霖夫人恨不能拉矜帝起來鞭屍般,切齒怒斥道:“皇兄他竟然將你關下地牢,心太狠了!”
但矜帝的死卻反而消弭了薑帛原本對舅舅的怒意。
年幼時一幕幕舅舅陪她玩耍的畫面湧入腦海,她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神情:“她還是殺了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李丞相看起來想說什麽,但思慮片刻,又什麽都沒說。
這天薑帛被霖夫人接回了侯府。
先前梧桐殿裡一直沒有拉開過窗簾,薑帛還沒覺得,回到自己房間,她忽然發現眼裡的一切居然只有灰黑二色,她找出自己以前畫過的畫,明明用了最明亮的彩墨,此刻卻灰暗一片。
她看不到顏色了……
從何時開始的?
她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青雨格外關注她的眼睛。
難道青雨早就知道她的眼睛出了問題?
砰砰——
有人在外面敲門。
“誰?”
“帛兒。”
是祖母的聲音。
祖母如今的存在立刻能讓薑波聯想到川魚國,繼而想到青雨。於是心裡抑製不住感到親切,就好像見到祖母就是見到了青雨的過去,她立刻開門讓祖母進來,讓祖母坐在最舒服的位置上。
“聽說你最近受了些苦?”薑老太君問道。
薑帛偏過頭,放下頭髮,不讓祖母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
薑老太君掃了幾眼,大概是看薑帛身上的傷口的確沒有大礙,說:“眼睛呢?”
薑帛心裡吃驚:“什麽?”
薑老太君仍平淡問道:“聽說你被先帝關在太極殿的地牢裡,半個月下來,眼睛可還好?”
方才府裡的大夫都沒發現她的眼睛有問題,薑帛自己更是沒有意識到,祖母又不會醫術,如何一針見血問到了她的眼睛?
薑帛隱隱感到不安,難道與青雨有關?
薑老太君見薑帛神色憂愁,便知道薑帛眼睛定是出了問題,“可是分不出顏色?”
薑帛更感到驚訝了,“祖母您如何知道?”
薑老太君皺起眉頭,“果然如此。”
“什麽如此?”
薑老太君讓薑帛離自己再近一點,摸著她的頭道:“你知道那間地牢的由來麽?”
薑帛搖搖頭。
薑老太君:“那是不知哪朝開朝皇帝下令開鑿的囚室,他將自己的仇人屍骨壓在裡面,並按照北鬥七星的布局安放了七顆從海外仙山找到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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