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一邊給薑帛診脈扎針,薑帛一邊死而不僵地對李宴然說:“我以為她只是想試探咱倆的友誼,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想殺我,虧我給她掃落葉、送傘,還陪她一路走回梧桐殿,現在想想可太虧了。”
李宴然:“你能不能好好閉嘴?跟你說了多少遍,不是公主往雞腿裡下的毒。”
薑帛喉嚨被嘔吐時倒流的胃酸灼傷,聽起來就像被砂紙摩擦過:“若不是她下的,怎麽她沒事我差點兒死了?怎麽偏偏有人要毒她的時候想起來給我送雞腿?對啊,她為什麽忽然要給我送雞腿?”
“縣主翻身。”女醫讓薑帛反趴在床上,要給她腰上施針。
“你出去出去。”薑帛趕李宴然走,“不然都被你看到了。”
“你有病啊。”李宴然將打濕的毛巾扔向薑帛,“你有什麽好看的?”
“快走快走。”薑帛朝她擺手。
薑帛住的地方是霖夫人下嫁侯府之前住的詠塵殿的側殿,側殿只有一間內室,和一間用以起居接客的廳堂,好在空間很大,荊泉與她同住完全不覺得擠,而主殿現在住的是六公主奐容。
此時矜帝等人等在主殿,見李宴然和禦醫出來,連忙將人召過來問話。
禦醫行禮:“回稟陛下,太醫院女醫正在給薑小縣主施針,暫時沒有大礙,不過嗓子受了些損傷,近來言語上會有些不便。至於飲食上,微臣稍後會囑咐尚膳監,以清淡為主。”
矜帝:“那就好,那就好。”
轉而問向李宴然:“可是已經派人通知侯府?”
李宴然答是。
青雨一旁坐得有些無趣,原本她不想來,矜帝卻說:“你表妹這次算是替你受了罪,於情於理你該去看看,就算不是真心,你日後是要當女帝的人,不要讓跟在你身邊的人寒心。”
其實這些話絲毫不打動青雨,不過她既不想費唇舌反駁,也不想繼續聽矜帝在耳邊說個不停,還有一個原因,她自己也是後來才意識到,當時她其實有些好奇薑帛這次能不能活下來。
此刻她坐在主殿,遠遠能聽見薑帛的聲音,就知道這家夥這次是死不了的。
青雨遂站起身:“我回去了。”
矜帝本想挽留,但最後什麽都沒說,只是招手讓荊泉和李宴然護送她回去。
出門時,正好侯府的人匆匆忙忙從大院門外趕來,霖夫人甚至都沒看見青雨,便從青雨身邊跑了過去,薑璟匆忙中朝行了個禮,然後也跟著入了側殿,落在最後的還有一位頭髮銀白的老婦。
青雨沒有坐李宴然事先給她準備好的轎攆,她要自己走。
當與老人擦肩而過時,兩人視線交錯,青雨目光短暫留了一瞬。
老人的腳步似乎停了下來。
青雨依舊往前走去。
“老太君,”青雨聽見身後有人在低聲提醒老人,“快進去吧,都等著呢。”
第8章 故人何在
我可不能辜負你啊。.
“祖母,您怎麽也來啦?”薑帛又驚又喜,要從床上爬起來,被薑璟一根手指給摁了回去。
侍女給薑老太君端了把圓凳,薑老太君沒坐,仍拄著她的梨花大拐站在床頭,“幸而無事,否則今年你祖父的忌日,讓祖母如何跟他老人家交代?”
霖夫人掀開薑帛的被子,確認她沒掉一塊肉,才責怪道:“你怎麽回事,明知安平不待見你,怎麽還敢隨便吃她給你的東西?!”
矜帝在後面咳了一聲:“霖兒,安平畢竟是朕的女兒,你怎麽能這麽說她呢?”
“是啊,”薑帛也道,“公主也差點兒是受害者,她不知道菜裡有毒。”
薑老太君視線不由往門口看去,盡管方才那位公主早已離開。
“祖母,您看什麽呢?”薑帛問。
薑老太君向矜帝行了個禮,“陛下,方才老身在殿外所見之人,可是前幾日剛回宮的安平公主?”
矜帝:“是的。”
薑老太君仍望向門外,不知在想什麽。
但薑帛看見祖母好像搖了下頭,那是心裡產生一種猜想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時才會有的反應,之後祖母一直是心不在焉,連矜帝離開時她也只是點了點頭,竟沒行禮相送。
“祖母,您怎麽啦?”薑帛等所有人都出去,才偷偷問薑老太君。
“沒什麽。”薑老太君搖搖頭,“就是見到公主,想起故人來。”
“故人?”薑帛立即捕捉到什麽,“公主也說我長得像她過去曾認識的一個人。”
“誰?”薑老太君連忙問。
“我不知道。”薑帛說,“不過公主好像不太喜歡那個人,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我。”
薑老太君盯著薑帛的臉,想了想道:“若說你長得像誰,也是奇怪,你既不像你父親,也不像你母親,和你哥哥也不像,卻很像你祖父。”
“但公主應該沒見過我祖父,”薑帛道,“對了,祖父忌日快到了,可是今年……”
薑老太君若有所思,“是啊,又是一年你祖父的忌日,可是今年玉山被燒了啊,蔓延了周圍不少村落。這幾日你父親率軍在玉山救火,昨日托人回來說,你祖父的墓也受了殃及,好在你父親保住了你祖父的棺木,明日便會運回青鳥城,已在城外選中一片墓地,擇日便會下葬。”
薑帛有點感歎:“回青鳥城也挺好的,就不必我們每年跑那麽遠去給他老人家掃墓了,不過奶奶,您為什麽到現在也不告訴我祖父為何要選擇將自己葬在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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