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鍾晚莫名其妙,“都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如何就轉眼了?再者說,當年是你自己將我趕出侯府去的,說是你要進宮守護公主,讓我不要妨礙你。怎麽今日我卻成了負心漢?”
“那我現在反悔了嘛。”薑帛強詞奪理,“我不管,你既然會對我變心,就難保不會對公主變心,你這樣的人,不牢靠,當不得駙馬。”
薑帛又上下瞅了鍾晚一眼,“再說了,公主難道還能看得上你?”
說到這裡,鍾晚理了下前襟,“被你說著了,公主的的確確看上了在下,還約在下明日湖上泛舟。”
“不可能!”
“騙你做甚?明日公主出門,你必護衛身側,屆時你便知道在下所言非虛。”
鍾晚抬頭看了眼月色,“青鳥誕已盡,在下也要盡快離宮而去,小縣主早點休息。”
鍾晚剛轉身離開一步,薑帛一腳突然踹上去了,踹得他一踉蹌。
鍾晚卻只是反手拍了下衣袍,邊笑著離去邊對薑帛道:“君子以厚德載物,吾不與小縣主計較。”
鍾晚離開,薑帛恨恨跺了下腳。
李宴然和荊泉始終默默站在旁邊,待薑帛也離開,荊泉才問:“我還以為她當年真的對鍾晚一點意思都沒有呢,原來是余情未了啊。”
李宴然瞧著荊泉:“你覺得她真的在意的是鍾晚麽?”
“不然呢?”
第38章 雨打落葉
水紋不動,心卻在動。.
這天夜裡下起了很大的雨, 薑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身旁的荊泉倒是睡得很香,薑帛又是歎氣又是翻身, 而荊泉的呼吸始終規律節奏, 絲毫不受薑帛影響。
到了後半夜, 薑帛乾脆披衣起身,從荊泉身上跨下了床。
來到窗前,雨稀裡嘩啦地下,詠塵殿早已安歇, 沒有人走動, 夜說來安靜,卻又被雨打落葉的聲音淋得分外噪雜,秋夜寒涼,寒風瑟瑟,想到明天公主要和鍾晚泛舟,薑帛心裡說不上來的煩躁。
這時,她看見主殿方向亮起微黃的燈光。
她和荊泉住的是側殿, 主殿是六公主奐容。
皇室作息通常是極規律的, 何時洗漱, 何時請安,何時用早膳都是規定好的, 故此這個時辰整個后宮除了宮人沒睡, 都該已在夢中, 奐容這個時間起來做什麽?
薑帛立刻就從窗戶翻了出去。
雨下得很大, 薑帛盡量在廊下, 只見奐容提著燈籠從主殿出來, 連傘都沒拿, 便匆匆朝雨裡走去。
薑帛奇怪,跟在奐容後面,但很快她就發現是她多心了,她看見奐容將燈籠放在一旁,雙手抱起一盆花,往主殿廊下跑去,燈籠被瓢潑大雨淋滅,過了會兒,奐容又跑回來,再次抱起兩盆花。
等奐容第三次出來時,就看見薑帛撐著傘蹲在花盆前。
“你沒睡?”奐容鑽到薑帛傘下,小心翼翼地檢查其他被雨淋過的花草。
“睡不著。”薑帛說。
“是因為長姐的事吧?”奐容抱起兩盆花,站起身。
薑帛亦站起來,傘仍撐在二人頭頂。
兩人往廊下走去,雨水沒過她們的腳踝,傘撐了其實作用也不大,斜風吹得雨線凌亂無比,轉眼間薑帛身上的白色裡衣已貼在身上,透出藏在裡衣下勻稱的身體。
雖說奐容從來沒對青雨表現過敵意,但薑帛還是下意識不想和她聊青雨的事。
奐容卻沒察覺薑帛的心思,“我聽說父皇今日給長姐定了駙馬,是去年殿試的狀元。”
“狀元?”薑帛有點驚訝,“他考上了狀元?”
“他?你認識駙馬?”
“少時玩伴。”
“原來如此。”奐容道,“那便好了,既是你熟識的,又為何寢不安?”
“我沒有。”
奐容笑道:“每每我夜裡起身,從未見過側殿亮燈,今日你卻出來看雨,不是寢不安是什麽?我們是表姐妹,有什麽不能說的?”
薑帛沒精打采地,“要是她也覺得我們是表姐妹就好了。”
“你說長姐?”
“你叫她長姐,可是她喚過你一聲妹妹麽?”薑帛問道,“她這個人,心不知道是什麽做的,又冷又冰,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似的,可誰對她不起呢?”
到了殿內,奐容拿出毛巾來給薑帛擦拭,“話不能這麽說,你不是長姐,沒經歷過她的人生,怎知她的悲喜?我記得你不是最維護長姐麽,怎的今日突然有這種感慨,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薑帛自然不能告訴奐容木匠鋪的事,隻道:“沒什麽。”
奐容識趣,不再多問,她又想起什麽,“對了,今日祭祀典禮上你拉著長姐離開,之後留菁表情一直很古怪,後來不知怎的還被長姐宮裡那隻兔子咬了一口,你知道麽?”
薑帛正在擦頭髮,手停了下來:“留菁被兔子咬了?沒聽說呀,在何處咬的?”
“在她自己宮裡。”奐容也在擦自己的頭髮。
“兔子怎會跑到她的宮裡去的?”薑帛奇怪。
“這就不知了,”奐容道,“我當時在母后宮裡,聽聞留菁那邊急召禦醫,才知道出了事。留菁本想讓人將其撲殺,但大家一聽說那是長姐的兔子,根本沒人敢下手。”
“她要是真殺了兔子,公主不會放過她的。”薑帛說。
“恐怕她後來也是想到這個,才沒真的動手。不過你知道留菁這個人,是絕不會忍受吃虧的。所以日後你要更加小心保護長姐,我總覺得留菁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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