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她已經在潛意識裡去迎合另一個人的喜歡呢?
青雨在太極殿後面的花園涼亭裡見到了一個男子。
身穿文官的紅袍,手持玉笏,臉長得很清秀,白白淨淨的,年紀看起來二十上下。
見到青雨,那男子主動走上來向青雨行禮,一舉一動皆有文人風骨,天生讓青雨覺得有一種親切。
她喜歡讀書人。
無論是哪個時代。
“汝作何名?”青雨問道。
“臣名喚‘鍾晚’,字‘楠杞’,去歲三月初殿試獲陛下欽點狀元,這一年半在南方做地方官,今日得以回宮述職,得陛下青睞,賜臣與公主相識,甚感幸運。”
鍾晚講話文雅輕緩,初次見面,他說‘陛下賜臣與公主相識’,而沒有直接說矜帝指他給青雨當駙馬,短短數字,一個‘賜’,一個‘相識’,既顯君恩,又不至於唐突佳人。
“你的名字裡有兩棵樹。”青雨在亭子裡坐了下來。
鍾晚則站在青雨身旁,仍保持著君子之禮:“回稟公主,是,楠木與枸杞子,公主可是對木料有些研究?”
“沒有,只不過我見過許多棺材都是以楠木為材料。”
鍾晚嘴角微微一咧,這位公主開玩笑可真是……別開生面……
“至於枸杞子,”青雨道,“用作藥材,有潤肺明目、消渴去勞之效,亦可治中風眩暈,補益筋骨,軍中將士常服用。”
“公主好見識。”鍾晚道,“可是平日裡於岐黃之術亦有鑽研?”
鍾晚有點怕聽到從青雨嘴裡再蹦出什麽奇怪的答案。
然而青雨只是道:“沒什麽,過去住的地方種過兩株枸杞樹。”
鍾晚禮貌地點點頭,他又想起什麽:“公主指的可是南方行宮?”
青雨看了鍾晚一眼,當那雙淡月般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時,他心裡幾乎漏跳了一拍。
“公主不喜歡提及過往?”鍾晚感覺到什麽,“既如此,便不提。”
“你是自願來娶我麽?”青雨注視他的目光,隻問了這麽一句。
鍾晚猶豫刹那,“原本不是。”
“我明白了。”
“不是這樣的,”鍾晚怕青雨誤會,“原本臣入宮只是向陛下述職,獻青鳥誕禮,李丞相卻突然提到駙馬之事,陛下則直接下旨許臣為駙馬。臣本惶恐,不知公主如何性情,如何作風,怕日後相處不合。”
“此刻呢?”
鍾晚本不敢直視青雨,此時才凝視青雨:“得見公主,方知世上竟有如此驚鴻,公主溫柔如水,通明事理,此刻臣願以余生相托,終生不負。”
“終生?”青雨唇角輕輕勾起弧度,“你知道終生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你活多久,多久就是終生。年輕人衝動一諾,過幾年心性一變,便容易毀諾,我不信你。”
“公主。”鍾晚立刻就要舉起手,被青雨一把攔住。
“不要向青鳥神起誓,我不信的事情,她也不會信。”
“那麽公主想要臣如何證明?”鍾晚眼神堅定。
“你當時在吧?”薑帛問朝自己走過來的李宴然,“陛下為何會突然給公主定下駙馬?我兄長呢,不考慮了嗎?”
“不是你自己說你兄長配不上公主嗎?”
“難道別的人就配得上嗎?”
“配不配得上,終究要看公主喜不喜歡。”李宴然道。
薑帛不屑地哼了聲:“她喜歡?她誰都不喜歡,她連她自己都不喜歡,還能喜歡誰?欸,你怎麽回來了?公主呢,你不跟著公主守衛嗎?”
“哦,公主說她還要跟駙馬再說會兒話,讓我先回來。”
薑帛一聽,頓時就炸了:“你讓他們孤男寡女花前月下,你這帝衛首領怎麽當噠?!”
李宴然:“那你去。”
“你說的啊,”薑帛粗魯地把兔子塞進荊泉懷裡,起身瞅著李宴然冷漠的臉色邊走邊試探地道,“是你讓我去的,不是我自己想去,我說了我不去,你非要讓我去。”
李宴然沒有表情地盯著她。
“那我可真就去了啊。”
“去哪裡?”青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薑帛唰一下停在原地,匆匆背過身去。
不知道在躲什麽。
“公主。”薑帛聽見李宴然如此稱呼青雨。
她正要轉過身來,又聽見李宴然喚了聲:“駙馬。”
薑帛立刻疾風般扭轉回身體,就看見月色下青雨身側還站著一名男子,那男子溫潤如玉,有翩翩風度,就是有點眼熟——
想起來了!
“是你!”薑帛怒目圓睜。
鍾晚瞳孔也愣了一瞬,“小縣主如今都出落成這般模樣了?”
“而你這東西長得還是如此不堪入目。”明明方才薑帛還覺得鍾晚生得俊俏。
“小縣主說笑,皮囊不過外在,終將老去。”鍾晚回道。
“你不是考科舉去了嗎?做什麽跑宮裡當什麽駙馬?”薑帛不客氣道。
青雨沒理他二人,從荊泉懷裡抱過兔子往殿內走去。
薑帛想叫住青雨,但又想先罵鍾晚兩句。
鍾晚目送青雨離開,才對薑帛道:“你我二人之事皆兒時戲言,你沒同公主說吧?”
“正要說呢。”薑帛道,“你這個負心漢,當初明明說喜歡我,現在轉眼就喜歡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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