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是十月十五,聽母親說,她當時剛生完孩子,沒力氣下床,當她見到祖父單手抱著自己回到侯府時,那是她這輩子最感激一個人的時刻,以前祖父對她的漠不關心在那一刻完全釋然了。
據母親描述,那天祖父將自己交到她懷裡時,曾對她說:“這是受青鳥護佑的孩子,給她取名為帛,不要再將她弄丟了。”
所以薑帛終於明白,那天祖父在給她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其實想的是另外一個人,她的存在是祖父對另一個人的紀念,祖父背叛了祖母!
祖父作為開國功臣,竟愛上前朝之人,祖父背叛了矜國!
薑帛拿起畫就往祠堂外跑,在看到薑老太君拄著拐杖走來時,薑帛上去將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身軀抱住了。
然後在薑老太君臉上親了一大口:“祖母,就算祖父不愛你,還有薑帛永遠愛你!”
薑老太君:“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去找公主,”薑帛將手裡的畫舉起來,“得實際地比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和這畫上之人一模一樣。若她真和前朝公主長得一樣,難道說舅舅當年的皇后其實是前朝公主的後人?”
薑老太君將薑帛抓了回來,“夜深了,你不要去打擾公主。”
薑帛:“可是祖母你剛自己就去了呀。”
薑老太君:“……”
薑帛:“祖母,你找公主問什麽了呀?”
薑老太君顯然沒打算回答薑帛這個問題,只見她故意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很困的樣子,薑帛見狀也不追問,她知道祖母是不會告訴她的,那她就自己去問。
薑帛剛要走,薑老太君的拐杖橫在了薑帛的面前。
“祖母……”
“以後你離公主遠一點。”
“為什麽?”薑帛不理解,“怎麽連您也這麽說?可是我是公主的帝衛啊。”
薑老太君:“她不是你可以靠近的人。”
薑帛不服:“我又不是壞人。”
薑老太君看著薑帛清白的神情,歎氣道:“薑帛,你不明白,你和公主之間,有些過往是注定無法和解的。”
“什麽過往無法和解?”薑帛聽得一頭霧水,“我是打她了,還是放火燒她了?怎麽就不能和解了?她對我那麽不好,我都不生她氣,她有什麽不能跟我和解的?”
“那麽薑帛你給我聽好,”薑老太君道,“若你執意要到公主面前去晃,那麽無論她怎麽對你,我都不會替你說一句話。就算她有一天要你的命,我頂多讓你父親去宮裡給你收屍,你明白麽?”
這話中的威脅語氣太重了,薑帛明顯愣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祖母,我們家是不是刨過公主家的祖墳啊?”
薑老太君注視薑帛,有些話她想說。但她不能說,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薑帛的外公、也就是老矜帝當年的確曾下令挖掉了前朝皇室的陵墓。
所以薑帛說得沒錯,她的祖上確實挖過青雨家的祖墳。
第18章 女兒碰壁
輕易將她拿捏於手心。.
薑帛這晚很鬱悶,躺在樹屋的小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祖母的話就像往她心裡拋了顆石子,硌在那裡下不去出不來,而祖母偏偏又隻說一半,什麽不能和解的過往,她和公主之間能有什麽不能和解的過往?
她越想越亂,越來越覺得大人是世界上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為何不能把話說清楚?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既然大人是那麽讓人難以琢磨,那她就去問同齡人好了。
公主隻比她大三歲,又是自己的表姐,表姐妹之間談談心,很尋常吧。
於是薑帛披了件衣服就從樹屋上跳了下來。
於此同時,青雨在光鏡中看到薑帛朝自己住的地方走來。
她是來給自己送種子的,青雨如是想道。
但青雨是個不喜歡欠別人的人,盡管種子本來就是她的。但倘若是薑帛送給她,她就必須要拿出一件東西與薑帛交換,可是拿何物來換呢?
她現在有什麽東西是屬於她自己呢?
就在這時,青雨看見薑帛驟然停了下來。
薑帛看向樹梢,方才分明是晃動了一下。
可是無風,無鳥,樹枝怎會動?
而且若是薑帛沒有眼花的話,方才樹梢響動之時,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薑帛練習作畫時經常需要長時間觀察某個事物。
所以她對事物特征尤為敏感,盡管光線很暗,但她肯定那個影子是宴然。
這麽晚了,宴然不守著公主,要去何處?
薑帛走路一向很輕,所以李宴然才沒有察覺她,薑帛今夜心裡疑問頗多,此時又添一件,她自然不想再忍,總得弄清楚至少一件事情吧,於是她趁月黑風高追了上去。
薑帛的輕功很好,踏過房頂沒有任何聲音,她在樹尖點過甚至比飛鳥還輕。
故此直到離開侯府,那麽多守衛和家將竟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動靜,李宴然自然也不知道薑帛跟了她一路。
薑帛最後看到李宴然從相府的院牆上翻了進去。
原來宴然是回家啊。
可是回家為何要偷偷摸摸?不過薑帛一想,李宴然現在是帝衛首領,一個月只有半天休沐時間可以離宮。若是被人發現她擅離職守偷回相府,恐怕是要被治罪的。
既然宴然只是回家,薑帛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跟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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