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呀?”薑帛腆著臉上來問。
青雨沒理她。
薑帛邊追邊問:“李丞相為什麽會放我走呀?你是不是跟他談什麽條件啦?談什麽條件你告訴我呀,千萬不要都攬在自己身上,還有你是不是偷偷派人給我送飯了呀?你怎麽對我那麽好呀?”
青雨繼續一路走,完全不理會薑帛。
薑帛好幾天沒跟人說話,身上的傷雖然沒好,但畢竟嘴巴還沒啞:“你都來接我了,就別這麽高冷了呀。欸,你別走這麽快呀,我都餓得追不上了。”
兩人這樣一走一追地不知走了多久,薑帛在青雨耳邊念叨了大概上千句話,都沒換來青雨的一句回答。
忽然薑帛停下來不動了。
如果一隻蚊子在你耳邊嗡嗡飛了一晚上,那麽當蚊子的聲音突然消失時,你可能會想蚊子上哪兒去了,此刻青雨就是這樣的心理,所以她停下來朝身後看了一眼。
只見薑帛站在原地。
“不走了麽?”青雨問。
薑帛:“還走得動麽?”
那一瞬間青雨沒有理解薑帛的意思。
但下一刻她看見薑帛朝自己飛快走了過來。
青雨下意識想躲開,但此刻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腿似乎沒有了力氣,轉眼間薑帛已來到跟前,並在她面前躬下了身子,將背對著她,說:“上來吧,你肯定已經走不動了。”
青雨當飛鳥當得久了,竟總是忘記自己的腿腳不便,八百的步數又到了極限,而青雨為了不將事情鬧大,李宴然為了不牽連相府。
所以只有她二人前來,再未帶旁人,此時李宴然在相府被李丞相責問,這無人的小巷中居然就只剩下青雨和薑帛二人。
“上來呀,等什麽?”薑帛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對身後的青雨說。
第20章 登門之時
到底是誰辛苦了?.
“不上。”青雨漠然地說。
“上吧。”薑帛說,“大不了我不告訴別人。”
“不上。”
薑帛感到苦惱了:“可要是你不讓我背你回去,我也不可能將你一人丟在這裡去請轎夫,天就快要黑了。要是李丞相擰不過彎又派人來逮我們怎麽辦?”
“他不會來的。”
薑帛好奇:“公主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為何李丞相那麽輕易就將我放了出來?”
青雨盯著薑帛脖子那裡露出來的一截金色的繩:“想知道?”
薑帛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拿東西跟我換。”青雨說。
薑帛沒注意到青雨逡巡在自己脖頸間的視線,她嚴肅地摸了摸自己腰間。除了一截被餓得略顯纖細的腰,她就一無所有了。
她隻好說:“那要不先欠著,等我回侯府找件寶貝跟你換?”
青雨:“不必,我看你脖子上戴的就很不錯。”
薑帛隔著衣服攥住那枚種子,“這可不行。”
“為何不行?”
“髒。”薑帛如是說道。
青雨:“我覺得還好。”
那是她的骸骨,她覺得應該不會太髒。
“真的髒,”薑帛說,“昨天夜裡我拿這玩意兒勒死了一隻老鼠,還沒來得及洗。”
青雨臉色頓時青白。
薑帛還以為是自己的壯舉嚇到了青雨,連忙補救:“不是,沒死,就是它一直在我面前跑來跑去,我嫌它鬧。所以就逮了它用這個綁起來,綁了一宿早上就給放了,沒勒死,真的。”
薑帛滿以為自己的解釋很不錯,卻沒想到青雨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怎麽了?”薑帛有些無辜地握著梧桐種子吊墜,不知自己怎麽總能觸及到青雨的雷區。
祖母的話又一次出現在薑帛的腦子裡:‘你和公主之間,有些過往是注定無法和解的。’
好奇怪,自己以前根本都不認識公主,為何面對公主時,總有種自己做錯了什麽的愧疚感?
薑帛見氣氛一時尷尬,遂道:“這樣吧,前面不遠有一座青鳥閣,我認識那裡的侍者,我們去那裡休息,讓他幫我去侯府傳話,公主覺得如何?”
青雨鐵青著臉,瞪了薑帛片刻後,道:“帶路。”
“好嘞。”薑帛忙悻悻地走在前面,她這輩子沒怕過誰,這一刻雖然也不怕,但總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需要反思一下。
然而青雨並沒有跟上來,薑帛走了好幾步才發現,連忙跑回來,“怎麽了?腿麻啦?”
只見青雨盯著薑帛胸前被藏在衣服下的吊墜形狀,冷冷道:“洗乾淨送給我。”
薑帛愣了愣,她從來沒見過這樣找人要東西。不過這種子本就是要送給公主的,難得她倆想到一塊去了,薑帛覺得自己和公主不愧是有血緣關系的表姐妹,就是很有默契呐。
薑帛笑道:“公主,我覺得我們很適合當姐妹。”
青雨不是很想理她,她不明白薑帛怎麽總有些屁話要說,瞅了她一眼:“我覺得我更適合當你祖宗。”
薑帛頓時笑得更燦爛了,公主真會說笑,這話未免也太有趣了!
青雨看見薑帛在那裡笑,還以為薑帛此人有什麽毛病。
然而薑帛笑得十分開心,忽然間青雨就覺得有點落寞,兩個人站得這般近,她卻根本無法理解薑帛的快樂。
原來她真的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過快樂的感覺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