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青雨看向她。

　　李宴然手腳僵硬，仍然保持著關門的動作。

　　青雨啪一下將窗戶關上，隨後向李宴然走去，“上朝，走吧。”

　　李宴然心道不愧是女帝，如此還能坐懷不亂，連忙跟隨青雨出殿。

　　踏出殿門時，青雨側臉瞥向薑帛的方向。

　　只見薑帛站在原地，既沒有害怕，也沒有強吻他人的愧疚，只是從她的眼睛裡可以看出來，她在說：“我等你回來。”

　　青雨什麽都沒說，轉頭離去。

　　薑帛無聲歎了氣，但是她看到李宴然在青雨身後朝自己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今日早朝眾臣都顯得沒有什麽精神。當然了，修運河的錢要從他們的腰包裡掏，當然沒有人願意。

　　倒是李丞相，慷慨得很，主動捐出五千兩白銀。要知道，這個人整年的俸祿才不到一千兩，卻居然肯撈出五千兩支持女帝修運河，這平日究竟是貪了多少，眾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下朝的時候，有人試著來李丞相這裡探口風，卻隻被李丞相冷冷回了句：“別想著在這位殿下眼皮子底下投機倒把，小心她要了你們的命。”

　　連李丞相都這麽說，那些想借修運河撈上一大筆的人心裡頓時感到毛毛的，目送李丞相離開後，眾人只能面面相覷，各自琢磨起自己的事情。

　　下了朝，青雨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去梧桐殿。

　　回去就會遇上薑帛，她還沒想好自己該拿薑帛怎麽辦。

　　於是她決定去青鳥閣。

　　木先生正坐在蒲團上，膝蓋上放著一疊扇面，只見他的筆飛快地在扇面上遊動，沒幾下就完成了。

　　抬頭看到青雨，木先生朝她頷首，並朝另一方向點了點，只見在青鳥紋燈柱間，薑帛手裡端著一隻朱色容器，正在往燈盞裡添燈油。

　　“已畫了多少？”青雨問木先生。

　　這聲音驚動了薑帛，薑帛轉過身，看到青雨正蹲在木先生面前，拾起他摞在一旁的扇面，慢慢翻動著。

　　木先生：“不到三百張。”

　　青雨：“辛苦。”

　　木先生：“不算什麽。”

　　青雨起身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薑帛，薑帛站在一邊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不過她一點都不生氣，青雨走了，她便放下燈油追了出去。

　　“謝謝你救了我。”薑帛朝青雨喊道。

　　青雨站住腳，淡淡道：“你也幫我殺了塊，扯平了。”

　　薑帛趕上來，“塊不是我殺的，是你給我的護身符殺了他，我們沒有扯平，你自己說的，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才知道顓是川魚國的國姓，原來你叫顓青帛啊。”

　　“別跟著我了。”青雨向雪地裡走去。

　　這情景像極了那天薑帛被幻神勾引去懸崖的時候，可是到現在薑帛才發現自己那天居然那麽笨，竟然連青雨是真是假都分不出來，真正的青雨是不會停下來等待薑帛的。

　　於是薑帛自己追上去，“我沒有跟著你，只是恰好我們走了一條路。”

　　青雨心頭動了動，“薑帛。”

　　“嗯？”

　　“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

　　薑帛：“誰知道呢。”

　　“別再跟著我了，”青雨繼續往前走，“等完成了我在這裡要做的事情，我會永遠離開。”

　　“那我就守在青鳥閣裡，”薑帛說，“每日為你點燈。”

　　青雨：“那不過只有幾十年，你終將老死。”

　　“那也沒有關系，你說過的，我若是死了，每年我的忌日你會來看我。我想就算我死了，我也會一直期待你的來到。”

　　薑帛深吸了口氣，仿佛即將要鄭重宣布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青雨，我愛你。”

　　第72章 回家的方向

　　是青鳥啊！．

　　聽到最後這幾個字， 青雨終於停了下來，轉身面對薑帛：“不要這樣，薑帛。”

　　“你擔心我拖你後腿？”薑帛堅定問道。

　　“不， 不是， ”青雨皺了皺眉， 低頭沉吟，半晌才注視薑帛道，“我怕我做的事情拖累你。”

　　薑帛拉住青雨的手，“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青雨嘴角輕輕勾了， “你太過天真了。”

　　“我知道。”

　　青雨從薑帛手裡抽了出來， 視線逐漸變得冷漠：“你知道？”

　　“我知道。”薑帛假裝沒有察覺到青雨冷漠的目光，說道，“正因我天真，我的感情才足夠炙烈，足夠真誠。所以我會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相信我。”

　　薑帛眼神裡的光芒永遠是那麽明亮， 可惜無法化解青雨的冷淡， 青雨迎著薑帛的視線， 嘴唇動了動，說：“跟我去個地方。”

　　青雨帶薑帛來的地方是青鳥城外的河邊， 河面上結了層厚厚的冰， 四處為白雪所掩， 放眼望去這裡是白茫茫的一片， 河岸邊潦草地立著幾株歪歪扭扭的樹， 像宣紙上濃淡不均的筆觸。

　　遠處幾座小山同樣白了頭， 孤獨而渺遠地佇立著， 填補著天與地之間的縫隙，以至於與天地融為一體，令人辨別不出方向與界限。

　　可是薑帛知道青雨帶自己來這裡絕不是為了賞雪，沒有人會來亂葬堆賞雪。

　　薑帛看向青雨，青雨卻望向遠方：“上次你同我說，這裡是你外祖父率領大軍攻破川魚國的戰場，你知道我聽到那樣的話，心裡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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