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是不喜自家寡婦再嫁,可這許家倒好,為了錢,還上趕著給寡婦找下家。這許家可真是不知好歹,難怪一向以賢惠能乾著稱的雲娘,也受不了想要分家。
這下不得了了,如果真是許老二想要把雲娘給賣了,裡正也容不得他。若許老二真把人給賣了,她們村哪裡還有人家願意嫁女兒進來,嫁進來沒多久就被賣了,這如何說得過去。
不過也不能聽信三人一面之詞,林喻知道裡正的猶豫,便說,讓雲娘回去,許老二未免夜長夢多,可能今天就會帶那個所謂的媒人來家裡,到時候裡正多叫上村裡的人作見證,趕到許家門口就知曉了。
裡正覺得也合適,多喊些村民,也讓大家夥評評理,免得他一個人上去說分家,搞得像他要拆散別人的家庭一樣。
三人離開裡正家時,裡正突然問了句:“雲娘,你想分家不是為了更好再嫁吧?”
雲娘回頭看裡正,神情嚴肅:“大大郎死後,我早早已不想再再嫁任何人。”
裡正松了口氣,隨後又擺擺手,讓她們先回去。回頭又和自己媳婦感慨,說雲娘真是貞潔烈女,寧願分家,也不願意再嫁。
林喻目睹全程,什麽也沒說,神色如常,走在最前面。
【完了呀宿主,雲娘這個甲方是完全對那許老大死心塌地,要為他守節一輩子,這任務完不成了吧?】
林喻難得地,沒有回復系統一個字。
而雲娘則是離開裡正家後,松了口氣,隨後偷摸看林喻的背影,若是此時林喻回頭,定能看見雲娘眼裡的心虛。在裡正面前裝出貞潔烈女的樣子,對雲娘來說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其實她先前不肯離開許家,不僅僅是因為嫁到許家有責任,更多的是愧疚。雖許家說她克死許老大是發泄式、推責式的說法,但其實,她心裡一直對許老大的死抱著慶幸的心理,她在聽聞許老大死訊的當天,其實是她嫁到許家後,最開心的一天。
但這樣惡毒的心思,她從未和任何人提起,她不敢,她怕被說成毒婦,她怕這樣惡毒的心思會為人所不齒,怕別人、怕林喻覺得她心思歹毒。
回到許家,許家二老見雲娘沒去地裡勞作,火氣就上來了,指著她罵,然後一家人罵罵咧咧地往地裡去。這時候許老二不在,想來已經是跑去城裡找那個媒人了。
等到過了晌午,太陽逐漸西移,許老二領著媒人來了。林喻在隔壁田看得很準,立刻讓林佩漪去請裡正。
裡正那邊對雲娘的話其實早就信了八分,畢竟雲娘在村子裡風評一直很好,誰家都羨慕有她這樣能乾聽話又賢惠的媳婦兒,她就好像別人家的孩子,裡正覺得這樣的人不太可能撒謊,雖讓雲娘先回去,但其實雲娘走後,他也已經準備好了分家的文書,就等到時候雲娘和許家人按手印了。
等許老二帶著媒人趕到許家地裡時,裡正也帶著村裡人趕來湊熱鬧了。
許老二帶來的媒人還帶著五個打手,膘肥體壯,一看就不像正經媒人。裡正哪兒還看不出來,這哪是介紹下家,這分明是想把雲娘給賣到窯子裡去。除了窯子裡的老鴇,誰家媒人還隨身帶打手啊?
老鴇打量著雲娘的身段和臉蛋,嘖嘖稱奇:“喲,盤靚條順,許老二,你這嫂子能賣個不低的價錢呢。”
許老二笑眯了眼:“哎,劉媽媽,鄉野村婦,還是照先前商量好的價錢就行。”
老鴇滿意點頭,這小子會來事,沒有臨時加價。兩人說著,打手就已經圍攏去抓雲娘了。
此時,裡正帶村民趕到,裡正大喝一聲:“幹什麽的!住手!”
老鴇皺眉,瞥向許老二:“怎麽回事?”
許老二趕緊賠笑,轉頭對裡正沒好氣地說:“你幹什麽的,我給我大嫂介紹媒人,我許家的事,容不得外人來管。”
確實,若真是他許家的事,就算他許老二把雲娘打死了,裡正也是不好插手的。可偏偏,雲娘要和許家分家,那裡正就能管了。
裡正掏出分家的文書,神色嚴肅:“這可不只是你許家的事,這人也不是你許家的人。雲娘要和你們許家分家,介紹媒人也不是你們許家該摻和的。”
“什麽?”這下輪到許家二老震驚了,許老太破口大罵,“你這不要臉的賤蹄子,什麽時候找的裡正分家啊!你克死了我大兒子,還有臉提分家?”
裡正不高興了,皺眉說:“是你們家想把雲娘賣了在先,她分家也不過是為了保全清白,我還沒見過哪家人上趕著把兒媳婦賣給別人,主動讓自家死了的兒子九泉之下不得瞑目的。”
“嘖嘖嘖,這家人賣兒媳婦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我可不敢把女兒嫁到她們家去,指不定哪天缺錢了就把我女兒給賣了,沒良心喲。”
裡正重重咳了一聲:“再說了,你那媒人算哪門子媒人,哪家媒人館的,做過多少家媒?”
老鴇冷哼一聲,她壓根不是媒人。許老二跟她說有好貨色,結果跑來一趟,這一家人壓根就沒商量好,一群蠢貨,還被村裡人給攔截了。
老鴇眼看是做不成這生意了,狠狠瞪了許老二一眼:“你小子耍我呢,你等著,以後看見你踏進我那迎春苑,我就讓人轟你出去。”
說著,老鴇帶人離開。她是有五個打手不錯,但打手一開始帶來就是為了壓製雲娘反抗的,眼下幾十號村民圍著,真鬧起來,人數上她絕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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