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二苦著臉想求老鴇留下,結果被老鴇的打手威脅,再跟上來就打斷他的腿。
許家人一陣哭嚎,說不肯分家。
而這時候,裡正見老鴇走了,竟然也有些動搖。分家文書是寫好了,但還缺許家人和雲娘按手印。心想說不定經此一鬧,許家人就安分了,不再賣雲娘了,那也沒必要分家了吧。
只要不真出什麽大事,哪怕雲娘被許家蹉跎折磨,裡正都是不願意她分家的。分家說出去實在是不好聽,有損她們村聲譽,也不利於家庭和諧,容易給其他想分家的女人一個壞的示范。
眼看許老二找來的老鴇走了,可裡正卻開始偏向許家人,林喻有些不樂意了,重重咳了一聲:“裡正叔,這家還是要分的,誰知道下次許老二再找人上門賣媳婦的時候,我們還能不能及時趕到。”
許家人也急了,許老太趕緊喊:“不會了不會了!我們發誓,要是再賣雲娘,我們全家不得好死!我們家元生也永遠考不上舉,裡正家啊,你想想啊,我們只是一次糊塗,日後可再也不敢來第二次了,那要是影響到我們家元生,我們也得不償失啊!”
這時候提起許元生,其實就是在告訴裡正,我們家還有個秀才,那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你要站哪邊可想清楚了。
裡正一聽,更猶豫了。確實,許家有個秀才,這在村裡的地位可想而知,若是因此和許家交惡,他可就虧了。
林喻氣得一口氣梗在心口,明明就差一點。
此時許家認慫很快,許家不同於大林家,大林家是仗著林氏一族,橫慣了,在村子裡早就惹了眾怒。許家則不一樣,在村子裡也算是會夾著尾巴做人的,只是對內折磨苛責雲娘,更何況,她們現在認慫快,態度好,又有個秀才,村民和裡正自然就偏向她們,也更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裡正肯幫雲娘,也是希望保全雲娘的名聲和清白之身,說到底,是為了保護已死的許老大和許家人對雲娘的佔有,為了穩住村裡其他人的心。現在許家人答應不賣,那目的就達到了,分家反而有點過了,容易造成家庭不和諧。
可這樣一來,受苦的依舊是雲娘,安全和自由得不到保障的也是雲娘。
不過這時候,林喻確實沒有話語權。此時的分家,僅僅只是雲娘和許家人的事,說白了,是許家人的家事,她一個外人,沒有任何權利去管。
裡正也覺得,只要許家人答應不再賣雲娘,這事就不用再追究了。以雲娘懂事的性子,也該知足了。
可就在大部分人都覺得雲娘該知足,這場鬧劇該結束的時候,雲娘開口了。
“我我我要分家!”雲娘咬緊牙關,手緊緊攥著鋤頭,絲毫不肯相讓。
許老太一聽,氣得破口大罵,還伸手去扇雲娘耳光:“好你個浪蹄子,都說了不賣不賣,你還想分家,你安的什麽心呐!是不是已經找好下家了,是不是和誰私通了!想分家趕緊嫁過去?我就說,你怎麽這麽擔心我們把你嫁出去,原來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巴掌還沒落到雲娘臉上,許老太就被林喻一推,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林喻冷笑道:“雲娘還什麽都沒說呢,你就先著急給她潑髒水,是不是只要汙蔑她與人有染,她遭受你們許家的打罵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不然呢!”許老太指著林喻一起罵,“敢背叛我家大郎,她就是被浸豬籠,被亂石砸死也死不足惜!”
比起林喻和許老太的對罵,裡正顯得更沉穩些,但話語中仍難免帶了絲質問和責備語氣:“雲娘,如今許家已經答應不再賣你,你若堅持分家,總得給我個理由吧,可別真應了許老太的話。”
意思就是,如果你分家是為了更好的再嫁,我可不會幫你。
雲娘心寒如雪,深吸一口氣,說:“我我我不相信許家說的,我願願意立下字字據,分分家後,我我終生不再嫁!若若有違此此言,大大可將我沉沉塘!”
雲娘一向溫柔美麗的面龐,此時竟意外地布滿堅毅神色,一向深情溫柔的雙瞳,帶著一股背水一戰的決心。笑起來柔美的面容,也因為雙唇緊抿而顯得十分嚴肅,甚至隱隱透露出一絲逼人的氣勢,和她溫軟的性格完全相反。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安靜了。許家人更是傻眼了,看著雲娘不知道說什麽好。
裡正也傻了,沒想到雲娘這麽烈,膽敢立下終生不再嫁的誓言,還說要寫下字據。
“雲娘,你可考慮清楚了?”裡正輕歎一聲,其實雲娘若是不分家,等找到合適的,也可以再嫁。畢竟她和大郎無兒無女,又過了服喪期。
裡正不願給她分家,主要還是為了村裡的穩定著想。若是人人都可以隨便分家,這家還要不要了?
雲娘是否再嫁不受她分家與否的影響,但她願意以不再嫁的代價來換取分家,著實讓人唏噓。
裡正還是覺得自己畢竟收了禮,而且誰也沒法保證許家人的承諾是靠譜的。若是許家只有許家二老和兩個小的,他還能相信,可現在那許老二回家了,著實不可靠。
所以到最後,裡正還是組織了這場分家,但也為了安撫許家和村裡其他人家,把雲娘終生不再嫁這條約定寫進了分家文書裡。
而許家人心有不甘,但也沒辦法,雲娘都說終生不再嫁了,確實沒有對不起她們家大郎,而且是她們想賣對方在先,不佔理,無論如何也隻得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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