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縮指尖，似是不解又語氣肯定道：“路清桉，你是…喜歡我嗎？”

　　這句話說出口，程歡也是微微一怔。

　　答案，路清桉沒有回答她。

　　但程歡心裡確定。

　　——

　　懸崖邊有一座廢棄的茅草屋，每日每夜受海風侵蝕，早已破敗不堪。

　　路清桉躺在木板上，閉著眼，蜷縮著身子，眉頭緊鎖。

　　她將納戒抵在心口處，仿佛這樣能給她帶來一絲溫暖和安慰。

　　這五年來，路清桉一直都是這樣入睡。

　　可她卻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程歡歎了口氣：“我知道該怎麽離開這個世界了。”

　　小刺蝟詫異道：【什麽？】

　　程歡坐在床邊，“她有心魔，自然無法渡劫成仙。”

　　修士最忌諱的就是心魔，心魔入體，輕則走火入魔，重則魂飛魄散。

　　要不是路清桉今日情緒波動如此大，程歡還不能發現路清桉生出“心魔”。

　　小刺蝟：【宿主打算為女主消除心魔？可是她現在看不見你呀？】

　　“入夢就可以看見了。”程歡的指尖穿透路清桉緊握的拳頭，碰到那早已被捂熱的納戒，“我做任務的時候最愛做的事可不僅僅只有惹事和撈錢。”

　　她凡事都會給自己留個余地。

　　哪怕是百分之百的把握，程歡也要留下一線轉機。

　　這五年來，路清桉從未做過夢，因為她從未熟睡過。

　　可眼前出現的場景，逼真的仿佛如真實一般，可她就是知道，這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

　　因為她見到了程歡。

　　程歡還是五年前那般姿色天然，出塵脫俗的宛若仙人降世。

　　一身潔白如雪的素衣，猶如清晨朝陽般的明媚笑容，看的路清桉眼眶酸澀，淚如雨下。

　　程歡看著淚痕滿面的路清桉，心裡也有些不好受。

　　她抬起手，想為路清桉拭淚，卻又頓在空中，不敢觸碰。

　　程歡知道路清桉對她的心意，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但她心裡清楚擦淚這麽簡單的行為在路清桉心裡並不簡單。

　　此刻，兩人的眼神都不再清白。

　　路清桉看她停下，想要將手收回，她立刻上前，顫抖的手將程歡挽留下。

　　當溫熱的掌心觸碰到滿是淚水的面頰，兩人心中皆是一震。

　　程歡扯了扯嘴角，艱澀道：“好久不見。”

　　路清桉似是在竭力扼住哭聲，憋的肩膀一下一下抽動。

　　程歡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猶如鈍刀子割肉。

　　她指尖微動，擦拭掉那燙人的淚珠，“哭吧，我在。”

　　這句話像是一道命令，路清桉終是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程歡抿抿唇，歎口氣，將她抱在懷裡，拍拍後背。

　　安慰人的話她能說，可安慰路清桉的話她不知該怎麽說。

　　“我知…知道你…你一直都在…”

　　程歡瞳孔一縮，啞聲道：“什麽？”

　　路清桉緊緊抱住程歡，哽咽道：“骨戒之上，你的…元神之力…並未徹底消失，所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程歡腦子一嗡，心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堵的難受，“既然知道我在，為什麽不說？”

　　路清桉閉著眼，委屈道：“你不願見我。”

　　心裡堵的更加難受，窒息感戳著程歡的眉心，歎氣道：“沒有不願。”

　　只是她以為路清桉會順順利利得道成仙，只是她以為路清桉什麽也不知道。

　　“程歡？”路清桉低聲叫她。

　　“嗯。”她應。

　　“我喜歡你。”顫抖的聲音裡滿是不舍和遺憾，也藏著一絲孤注一擲的勇氣。

　　程歡微微一怔，遲疑片刻道：“哦。”

　　她已知曉，只是不知如何回應。

　　路清桉起身，看著程歡尷尬的神情，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豆大的淚水應聲落下，讓人不忍看。

　　程歡想說一句對不起，卻被路清桉打斷道：“不用道歉，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

　　“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喜歡，”路清桉試探地抬起手，撫摸著程歡的臉頰，見她不躲，嘴角揚起，“也想著...再見你一次。”

　　路清桉試圖強忍住淚水，讓自己的話清晰些，只是聲音太拖後腿，一字一句都在發抖，“哪怕...是最後一面。”

　　她又知道了。

　　程歡這一次入夢就是用骨戒上最後一點元神之力，用完這點元神之力，她和路清桉才是真正的“再見”了。

　　所以她這次入夢，必須將路清桉的心魔消除，方可讓她得道成仙。

　　就在程歡想開解路清桉打開心扉，放過自己，消除心魔的時候，卻聽到小刺蝟在她腦中驚喜喊道：【宿主，我們可以離開這個任務世界了！】

　　程歡眼前出現選項。

　　【退休者程歡是否選擇退出當前世界？】

　　【是？】

　　【否？】

　　程歡抬眸，看著路清桉，“她…得道成仙了？”

　　小刺蝟點頭：【女主心魔已消，成功渡了天劫，成為了仙人。】

　　“為何沒有雷劫？”

　　程歡沒有聽到一聲雷動，不該如此平靜的？

　　小刺蝟解釋道：【所謂渡劫，並不是只有雷劫，眾生苦厄重重，劫難千千萬萬，其中雷劫是眾多渡劫中最為簡單的，而女主所渡便是最難的情劫，如今情劫已過，便以得道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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