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辭也給予她一個同樣的笑容,“你也是,演出順利。”
她拉著箱子離開了,帶著原來從家裡帶出來的東西。走到門口的時候箱子被陳若安接過去,又坐上熟悉的副駕駛,宋辭搖下車窗來往外看,女孩仍然站在原地。
似乎是不忍心,看了一會兒,她默默把窗子升上去了。
“陳若安,我們真的還有過去的必要嗎?”
陳若安轉著方向盤,聞言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感覺還是、不同人有不同的活法,我能一路走到今天,好像已經足夠了。”
足夠精彩,足夠好運,在自己熱愛的事業上閃閃發光,享受著很多人真摯的愛意……還有,能夠被所愛之人擁入懷中。
“你不能因為從前的日子已經很好了,就覺得未來不會更精彩,”車子駛向道路中央,陳若安點開導航,“而且我們兩個,都還沒有好好地在一起。”
而且你的前半生真的如你所說嗎?你那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童年,你那些反覆撕裂的傷口和乾不掉的淚痕,是什麽讓你覺得自己足夠幸運呢?
這話倒是真說進宋辭的心裡了,她倚在靠背上,看著窗外的樹木一棵棵閃過,點頭道:“好,那就去看看。”
她是個有選擇的人了,而且是她完全自由的選擇。她的負罪感變成對前段日子的愧疚,陳若安那晚黯淡的雙眼,她再也不忍心看到了。
在她殘燭般的生命中,就當這是最後一場表演吧。
盛大而瑰麗地,開在兩個人的一生中。
那是宋辭第一次見到陸望瞻。
收拾得甚至有些空曠的辦公室裡,她和陳若安並肩坐在沙發上。陸望瞻環著手站在她面前,一言不發地端詳著她。
宋辭盡量把自己挺得老直,她心想面前就是頂尖的醫學研究者,礙於對這類人天生的恐懼,她整個人大氣不敢喘。
陸望瞻緊蹙眉頭看了她半天,嚴肅道:
“我認得你。”
哈?
陳若安扶額,虧她還以為這人在搞“望聞問切”那一套。
“你是……演員?《翠花進城》是你演的不?”
宋辭挑了挑眉:“什麽進城?”
“算了算了,”陸望瞻擺擺手,轉身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應該又是我記錯了。”
她瞧了陳若安一眼,又看向宋辭:“宋小姐,很難不向您確認一下,您就是陳若安所說的妻子?”
“嗯?!”
宋辭現在已經有點不清醒了,眼前的人是怎麽做到三句話句句讓人震驚的?
她緩緩轉頭,衝陳若安飽含深意地笑了笑:“所以……你跟人家說我是你妻子?”
陳若安躲開她這記眼刀,賠笑道:“當時情況緊急,真的。”
宋辭沒再搭理她,實際上再這麽被盯下去,自己也該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她看向陸望瞻,笑眯眯道:“所以陸教授,不是陳教授的妻子就不能做檢查嗎?”
“啊,當然可以,”陸望瞻把助理叫了進來,“帶這位小姐去檢院,你找一下,就是今早九點我親自預約的那位(俄語)。”
這回宋辭聽不懂了,那位藍眼睛的助理看向她,用蹩腳的口音道:“請。”
宋辭和陳若安同時起身了,陸望瞻把後者攔下來:“那邊只能宋小姐自己去,洛班會領著的。”
宋辭倒沒什麽所謂,她點點頭,跟陳若安說拜拜的時候還有點高興似的。
陳若安繞開茶幾,扒著百葉窗往外看,直到兩人消失在她視野中。
“行啊你,沒看出來還是個妻管嚴,”陸望瞻靠在辦公桌上,拿起自己的玻璃杯,“還是倒貼的那種。”
“有嗎?”陳若安拍拍手上的灰,坐回了沙發上,“我覺得還好。”
“行,你說還好就還好,”陸望瞻低頭吹著杯裡的熱氣,歎了口氣道,“舞蹈演員的話,你們確實要慎重點考慮了。運動機能下降,對她們來說是致命的吧?”
陳若安看她一眼:“你知道她是舞蹈演員?那你還猜什麽翠花進城。”
“開個小玩笑嘛,”陸望瞻笑了笑,“我出國的那年她就已經很有名了吧,還正好是我們市的,知道也正常。”
“誒,其實她已經考慮得差不多了,”陳若安認真道,“她是不可能放棄舞蹈的——且不說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就算成功了,你所說的後遺症,是她的職業不能兼容的東西。”
“所以你們來,就是奔著弗蘭林斯?”
“可以這麽說,能控制多久是多久吧。”
陸望瞻沉默了一會兒,她環著玻璃杯,視線落在茶幾的一角。
半晌,她開口道:“陳若安,怎麽到底我們都擺脫不了這些呢?”
陳若安看向她,無名指的婚戒泛著光,和這間辦公室一樣的簡約風格。
話題既然是對方提起來的,她覺得這次自己有問下去的資格了。
“所以你……後悔嗎?”
你和你的丈夫義無反顧地走上這條路,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參加病人實驗,他死在三年前——三年了,如今你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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