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強忍著抽泣不給自己聽到。
根本沒有平日戰場上操練場上百發百中神箭手的神氣模樣。
在那一瞬間,桑榆心也跟著一陣一陣抽痛起來。
她沒想過她會如此敏感,如此小心翼翼。
她後悔剛才自己用那麽粗暴的語氣說出那樣的話來。
對方還是個孩子,自己卻用大人的思維來想象她。
她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拉住她肩膀,將她的臉轉了過來。
而面對的是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忍不住心中一陣抽痛。
“我只是問問你有沒有喜歡的工作。如果沒有特別喜歡的,我當然有要安排你的地方,怎麽就苦了呢。”
羽很少哭,但此時的情緒卻有些控制不住。
可即便如此,卻還是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
也不回答她的話。
這一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看樣子花費了桑榆不少的心血,即使難過,也還是在繼續攪拌著。
桑榆見狀,顧不得心疼那鍋肥皂原料了,將她手中的棍子奪了過來,丟到一邊。
“不許哭了。”
她難得地強硬,又一邊後悔著自己的語氣。
羽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又轉身去尋那木棍。
桑榆是又氣又笑,又覺得眼前這個小東西真的是執拗得想讓人把她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一頓屁股。
“你給我……”
羽看到木棍在她手裡,低著頭要來搶奪。
桑榆將木棍藏在身後,“都這時候了,你還管這個做什麽。”
羽沒答話,探過身子就直接要拿。
桑榆見狀,語氣一沉,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小姑娘這才不敢造次,低垂著腦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但還是有些委屈地道:“它快焦了,快攪一攪。”
“那就讓它焦了。”
桑榆的聲音淡漠得出奇。
這讓羽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頭來,原本已經開始變好了的情緒一下又沉入谷底,她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鍋裡面逐漸傳來燒焦的味道,她眼眶又再度發紅。
桑榆見她這副模樣,直接轉身舀了一瓢水倒進鍋裡,很快白色的泡沫就浮了上來,一天的忙活就這麽白費了。
羽不知道她弄了多久,但這些材料是她幾天前就看到桑榆在鼓搗了,肯定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
如今見她這樣,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一樣,又氣又難過,背過身子,拿後腦杓對著她。
“可以好好說話了嗎?”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
羽這會兒也上頭了,僵硬著肩膀,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前面的小姑娘年歲比較小,沒有她那麽好的定力,率先敗下陣來。
她終於轉過身,低著頭衝著桑榆道:“首領,我先走了,等有事情安排我再過來……”
雖然極力隱忍,但不難聽出聲音的顫抖。
桑榆見她這副模樣,趕忙一把捉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裡!”
“我……我回去等新工作安排的消息。”
“不許走!”桑榆有些著急了。
羽一直給人的感覺是淡漠卻頑強。但現在,她看上去卻無比脆弱無助。
而一向溫和得體的首領,似乎才是那個最冷血的人。
桑榆是首領,首領說不許走,她於是只能吸了一下鼻子站在原地。
“是誰說的,自己已經長大了?”
羽沒吭聲。
“長大了是你這個樣子嗎,我還沒說兩句話你就哭,下次要是面對敵人,是不是也是這樣哭?”
羽咬了咬牙,道:“我沒有,我沒有在敵人面前哭過。”
桑榆緊緊抿著的唇這才微微放緩,對上她發紅的眼睛道:“是因為我說重話了,是覺得我欺負你了嗎?”
小姑娘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搖頭。
“還是——你想去蒼林部落?”
羽瞬間慌亂,也立即反駁,“不——我沒有,我沒有想去蒼林部落,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
“那他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直接拒絕他。”
“我不知道——我以為你還想要那些牛,我不想把你的後路給堵死。”
“所以你這幾天鬱鬱寡歡,是覺得我會拿你去換那四百頭牛。”
羽沒有說話,她也在想著自己為什麽如此委屈。
其實她更介意的是桑榆昨夜徑直離去的冷漠。
但她的沉默,桑榆卻誤會了,她忍不住有些心口發悶,“這麽多年來我們幾乎日日夜夜在一起,我以為你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桑榆的這句話,讓羽一下惶恐至極。
她的情緒和思路瞬間被打亂,不知道要先回答前面那個問題還是後面那個誤會。
她其實隻想告訴她,她願意百依百順,任她處置,她並沒有多想,也沒有懷疑,她也不想去蒼林部落。
然而桑榆對文字的駕馭,更是讓原本口舌笨拙的她,沒有辦法真切地表達自己原本的意思。
一時間著急得又要哭出來。
可才想起女人嚴厲地質問自己為什麽哭的場景,又強忍著把眼淚逼回去。
只是淚水這種東西,越逼就會流得越歡,一委屈越委屈。
桑榆看著她幾乎是噴湧而出的眼淚,原本衝動上頭的情緒在這一滴滴眼淚裡漸漸消融。特別是聽到了她說的,並不想去蒼林部落,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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