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迦毫不意外:“哦,有什麽事嗎?”
給了鍾迦姓氏與血緣的男人沒想到她會這麽淡定,連怨恨都聽不出來。聯系她無果的秘書戰戰兢兢站在一邊,被新上任的總裁使了個眼色,忙不迭地走出了寬敞明亮的辦公室。
“鍾迦,我是你父親。”
對公司做決策雷厲風行的鍾克飛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麽多此一舉的時候,他皺了皺眉,瞥了一眼桌上的資料檔案,厚厚一個文件盒,記錄著他從未過問的女兒出生至今的一切。
無論是給耳朵做手術,還是出國學音樂,或者為她開音樂公司,鍾克飛以為自己總能找到突破口去獲取這個孩子的信任。
結果出師不利,對方連交流都興致缺缺,導致他先亂了陣腳。
鍾迦隨手撩了撩劉海,蹲到地上笑了一聲:“我知道啊,所以問你有什麽事,我在工作,很忙的。”
對喬映秋是真的還有點感情,畢竟相處過,也期待過,從謝迎年那兒農斯卿那兒聽了一些以前的事,好像也或多或少能諒解她。
至於鍾克飛,不好意思,沒什麽感覺,想起他在葬禮上被謝迎年踢得狗啃屎的那一幕都想笑。
更別說當年她為了外婆放下尊嚴去聯系鍾克飛,消息卻石沉大海了,恨也是恨過的,但都過去了,她可能跟父母無緣,那就算了,各過各的也很好。
“你的耳朵……”
“跟你無關。”
“……音樂學院的口碑不如……”
“跟你無關。”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鍾迦腦海裡浮現出鍾克飛的一張黑臉,她只是覺得好玩,報復麽,也有點,但主動去做這件事她自己還嫌累呢,犯不著。
不過對方既然送上門了,順嘴的事。
鍾克飛:“你簽了公司當藝人,那家公司比較小,音樂部門也沒有……”
“跟你無關。”
這種不負責任的渣男渣爹多年以後回來認親的戲碼影視劇裡屢見不鮮,鍾迦清醒得很,之前嫌她是女兒不要,現在又演什麽八點檔的意難忘呢,她又沒變性。
遲來的溫情大多是陷阱,她才不會傻了吧唧踩進去。
“你直說吧,要幹嘛?”鍾迦覺得她媽眼神可能真是有點問題,這男人磨磨唧唧的有什麽好,長得也沒謝迎年標致。
蹲在地上的女孩突然起身,一邊甩著衛衣兜帽的帽繩一邊往前走,剛好謝迎年從門外進來了。
她轉場到這邊以為已經開始了,設備在軌道上移動,這場是孔偲和苟嘉勳的,劇情進入高潮,蔣弗聞將頭髮吹成了漢奸頭,道具師在往他腹部貼血包,主角卻少了一個,去問農斯卿,農斯卿說好像出了點事。
什麽事?聯想到賀力夫不請自來,謝迎年匆匆趕到這邊,以為會被人欺負還是怎麽著,完全忘了新女朋友只有在她面前才是隻敞著肚皮任人佔便宜的貓。
眼前這隻張牙舞爪,口吻說不上譏誚,但問得對方啞口無言,也實在用不著她出頭了。
“生病了要骨髓要器官?你還是賀力夫?或者出於集團以及你個人的正面形象考慮,需要我閉嘴跟你一起作秀演父女情深?”鍾迦從窗戶往外望,大家都在等她,沒耐心了,直截了當地說,“無論是哪一個,我都沒興趣,也不會配合。”
“就這樣吧。”
鍾迦沒給八成瞠目結舌了的鍾克飛辯駁的機會,乾脆地掛了電話。
一回頭一轉身,謝迎年一臉讚許地鼓掌:“哇,這是誰啊,口才這麽好。”
她發出嘖嘖聲,浮誇的聲線弄得鍾迦都臉紅,咄咄逼人的氣焰也沒了,耷著腦袋走過去,到了謝迎年面前:“是你女朋友。”
“什麽時候來的?”鍾迦向她展開雙臂,仰著頭笑,眼睛半睜,聲音不自覺就軟了幾分,“抱抱。”
謝迎年伸手抱她,覺得這人兩幅面孔變得太快,很好笑,也很受用。
怎麽就在我面前是這樣啊?
最柔軟無害的一面給了我,是確信我不會傷害你嗎?那些刺我快收不住了,我的喜歡是叢生的荊棘。
“鍾克飛?”謝迎年猜的,她來得晚,隻模糊聽見一點對面的聲音。
鍾迦在她懷裡點頭。
“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
謝迎年垂眸看她:“不開心?”
“沒有。”鍾迦回答得太快,她停頓半晌,又覺得說了不開心是不是能得到更多,她哄哄我之類的……
又心虛地改了澕答案:“有一點。”
謝迎年笑了笑,識破了鍾迦的小心思,卻順著說:“要怎麽哄?”
她低著頭,笑的時候洗了沒完全吹乾的頭髮掃過對方的臉頰,鍾迦心裡一陣癢,從肥大的衣袖裡緩緩伸出一根指頭,勾住她輕輕地晃:“今晚可以一起睡嗎?”
“嗯……?”謝迎年微微睜大眼,笑容頗有深意,“是不是太快了,你就這麽想嗎?”
腳被人羞惱地踩了一下,鍾迦在她胸前埋頭,耳尖透出點害羞的顏色:“我想什麽了……”
她很鬱悶,就因為那天的虎狼之詞她在謝迎年心裡是什麽形象啊?
“就是普通的睡覺,我想和你待得久一點。”
“哦?還有不普通的?”
鍾迦哀怨地喊了一下:“……謝迎年……”
頭頂某人的下巴點了點,謝迎年:“好,睡個普通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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