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養父車禍意外身亡以後,眼見養母勉力支撐這個家的艱辛,她或大或小的願望一再讓步於迫在眉睫要解決的生計問題,比如飯館裡缺個手腳麻利又能省一筆薪水的幫廚,比如妹妹的舞蹈學費多次欠繳……
她並不介意自己被常小隨之流冠以“討好型人格”的評價,事實上,她很需要這樣的標簽。
倘若鍾迦也對她產生了類似的誤解,施采然總算是陰差陽錯做了件好事,畢竟“爛好人”比普通的溫和無害更能迷惑人,不是嗎?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遲來的更新,本章發個紅包,最近工作很忙,大概一直到十一月中旬,請假條不一定及時掛,更不更新可以看評論區,或者加臨時裙。
這本還是一樣,霸王前三點番外。
來,讓我們慢慢推,兩個人的第一次很快啦。
第40章 病態依賴
“最近還好嗎?”
私立醫院的心理診療室, 其他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倪茜如約出現在了電腦屏幕裡。
她一坐下便是話家常似的口吻,靠著椅背, 將上半身陷進了線條簡約的轉椅。
作為一名具備從業資格的心理醫生, 營造讓患者卸下心防的谘詢氛圍可以說是最基本的必修課,倪茜經驗豐富風評甚佳, 職業功底當然不止於此。
自視頻接通的那刻起, 她就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短短數秒的觀察,敏銳地發現病人與以往的狀態有所不同,才有此一問。
這個問題其實應該這麽理解:你最近似乎過得很愜意?
謝迎年的手邊沒了咖啡杯的身影,她隨意地坐在酒店客房的沙發上,左右腿交疊, 從浴袍散開的地方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 洗完澡以後的素顏, 眼下昭示著她入睡困難的烏青也淡了很多。
“你不如問我最近為什麽過得還不錯。”
三十過半的女醫生笑了一下:“那煩請你滿足我的好奇心。”
倪茜猜對了,謝迎年的心情確實很好, 難得對她有了分享欲。
之所以沒有直截了當地問, 是太清楚她的主動每每在對方砌起的心理高牆上碰壁, 只能改用委婉迂回,目的性也沒那麽明顯的溝通手段——即便如此,也常常勞而無獲, 致使她收取診療費都良心難安,破天荒地對自己的業務能力產生了懷疑。
這位病人起初是崔鳴介紹過來的, 倪茜分身乏術, 秉著對病患負責的原則並未一口應承, 聽說對方是個電影明星也無動於衷, 富商巨賈或是各界大腕,在她眼裡病人就只是病人,沒什麽特殊。
考慮到與崔鳴交情匪淺,倪茜同意與謝迎年見上一面。
心態轉變來得很快,走出咖啡廳,倪茜便讓助手將謝迎年的病歷信息正式錄入系統,決定進行乾預。入行多年,倪茜見過形形色色的病患,謝迎年實在是一個激起了她多重興趣的患者。
崔鳴微信上問她:是因為病例罕見嗎?
系統的關聯信息有好幾條,倪茜一一點開,確認了前幾例病人第一次發病的時間與後來的發病頻率,她沒記錯,然後低頭回復:少見,但我也不是沒遇到過。
崔鳴:所以?
倪茜:你的這位朋友跟你一樣有著極強的忍耐力,我不知道她私底下用了什麽辦法,但能克制到現在都沒對任何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我很佩服。
當然,反過來也讓我為之感到焦慮,她就像一座活動周期無法預料的死火山,再普通不過的山脊弧線,平靜而沉默,對周邊生物卻具有潛在的威脅性,隨時都有噴發並毀滅一切的可能。
話鋒一轉,倪茜對頭像一板一眼的工作狂開起了玩笑:你得當心點了崔鳴,能被她劃入知曉病情的范圍裡,你也算是她十分親近的人。
剛結束了一場長達十個小時的手術,崔鳴依然精神奕奕,她握著半罐咖啡,彎腰邁進越野車的駕駛座,細長罐身卡進杯位,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單手回消息:勞您費心,她發病,我第一個跑。
倪茜熟稔崔鳴的性格,沒跟她來病人需要親朋好友的關心那一套,這人能關心自己都不錯了。
心理診療室布置溫馨,牆壁都刷的暖色調,辦公桌旁邊是會客沙發,另一側靠牆處的沙盤留著其他就診病患的使用痕跡。
謝迎年也曾經放置過一些模型和玩具,倪茜嘗試去記錄,最後放棄了解讀。她相信對方說的自救無果了,否則也不會對沙盤遊戲的術語如數家珍,這個冷靜強大得能將自己視作一個范本來剖析的女人很清楚她生了什麽病。
長卷發用乾淨毛巾擦了擦,隨意地搭在肩上,謝迎年的目光越過眼前的筆記本電腦,在通往臥室的方向上一頓,不緊不慢地收回。
“我這幾天沒有服用任何的安眠藥物,卻睡得很好。”
倪茜端起水杯,眼睛輕眨,認真聆聽。
這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現代社會壓力很大,因為失眠到處求醫的年輕人比比皆是,謝迎年卻坦言:我習慣了晚睡早起,失眠只是另一種形式的睡得少。
為什麽?倪茜問道。謝迎年笑了笑:“以前很窮,還有個妹妹要養,時間不該荒廢在睡夢裡。”
但此時此刻,她以睡眠問題為開頭,這不失為一個好預兆,很多微不足道卻又至關重要的變化都與日常有關,猶如滴水石穿的滲透讓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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