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雙無波無瀾的眼睛唯獨裝著臉頰慢慢燒起來的女孩,專注地去索取屬於她的東西。
後背忽然貼上另一個人的溫度,那隻手靈巧地活動,有一粒已被解開。謝迎年要做的事讓鍾迦寒毛直豎,她下意識握住對方腕骨,輕輕地喊:“不要,不要在這裡……”
車窗緊閉,下著瓢潑大雨,又是午休時間,想來外面也沒什麽人,鍾迦還是被她想象的一些場景給嚇得心跳飛快。
謝迎年沒張口,也沒反製她不安分的手,掌心感受著她劇烈起伏的脊柱弧線,沉默,用眼神去問:不可以嗎?
不一會兒,鍾迦緩緩將手松開,埋頭在謝迎年肩頸間,耳尖羞紅,嗅著讓自己癡迷的氣味,隨她胡來了。
偏偏是這一刻,女孩豁出全部似的表情映入她眼中,謝迎年回味著剛才聽見的幾聲破碎呻吟,手中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鍾迦疑惑地睜眼,車內飾單調乏味,謝迎年似乎沒帶任何情緒地問:“一輩子都待在一個地方,就你跟我,我不演戲,你也不唱歌,誰也別往來,你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這樣的日子沒法過了。
通訊視頻,陳況戴著頂棒球帽走在燕京某條街頭,人流密集,背景裡還有三三兩兩的漢服娘走過,她第七次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洗漱間,手機放在支架上,鍾迦刷牙,彎腰低頭,吐出一口泡沫,聽見瓦斯呵欠連天地抱怨:“學姐,你差不多得了,居在不就出國遊學嗎,又不是不回來了。”
陳況輕哼一聲,走進一家奶茶店,她身後的全玻璃大廈光汙染嚴重,路過的人們穿著清涼,那邊是有點夏天的味道了。
崇鄉就不行,早晚溫差大,午後出門得備件外套。
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消息,施恆:晚上八點多的飛機,你那邊順利嗎?行李阿茶負責,你到了以後先跟我去趟公司,最近的行程得確定下來,培訓什麽的,落下了也得補。
鍾迦伸手拿毛巾,擦去嘴角牙膏沫,接著用乾淨的手點進微信去回復,她最近都是語音轉文字,有點懶,阿茶也說甜甜你怎麽沒什麽精神?
忘了後台還有通話,不能發語音。
陳況喇叭精似的停不下來吐槽,說她未婚妻說不好假借遊學名義在外偷腥,洋妞胸大屁股翹,誰見了魂不飛?
瓦斯估計是大早上被深閨怨婦吵醒,困蒙圈了,來了句:你也知道你平啊,前面後面都……
在音樂界嶄露頭角的女歌手毫無偶像包袱,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滾啊!老娘下個月就去隆!不就是屁股麽,居在就喜歡平的。
啊?那她以前老佔甜甜便宜幹嘛?
姓瓦的,你再說!
我不姓瓦,我全名老長了……
鍾迦憋住笑,戳著九宮格給記性堪憂的施恆回消息: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上次跟你說過,殺青了我想請幾天假。
去晉城,妙雲寺,她都訂好票了。
等了半晌,沒等到施恆回復,她返回聊天主頁,被設成置頂的頭像讓她恍惚了一會兒,多久沒聯系了?
想著,也沒留神腳下,鍾迦完美踩空,兩手在空中亂舞,壓根就沒東西給她借力,結結實實地跌倒在地,左膝狠狠磕碰了門框。
“嘶……”鍾迦輕輕吸口冷氣,挽起褲腳,抱著膝蓋吹了吹,離出門還早,她乾脆翻了個身坐在地上。
——謝迎年,我傷著腿了,你……
她斟酌,逐字逐句刪完。
——你也才醒吧?要不要一起去片場?我下午就殺青了誒。
誒什麽誒,我心情有那麽輕松嗎?
輸入框又是一片寂寞的空白,鍾迦歎了口氣,屏幕熄滅,好友的呼喚叫不醒她,思緒不斷倒退,退回傾盆大雨的那天。
謝迎年的問題奇怪得很,她下意識地笑答:“當然不想了,我有我的朋友,你也有你的朋友,怎麽可能完全不往來?”
肌膚白嫩,膝蓋很快就冒了點滲人的烏青。
鍾迦顧不上疼,她支著頭想,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回答有錯嗎?為什麽謝迎年聽完淡淡嗯了一聲,**也消失得一乾二淨,平靜地替她穿好內衣,雨小些了,便拿起車裡的備用傘,同她一起回到休息室。
那天以後,謝迎年再沒主動找過她。
鍾迦隱隱約約明白些什麽,還了那張房卡,她是有點賭氣的,也沒想到謝迎年真的就收了,一來二去,她們的距離仿佛回到了開機的時候,甚至還更疏遠些。
殺青戲補的是之前的片段,農斯卿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這部電影的結局在劇本裡板上釘釘了,她心血來潮自己編了個番外,或許會作為彩蛋在電影院放映。
副導笑了一聲,說農導您的彩蛋也還是be味兒啊,這大哥東北人,be倆字母說得賊逗,在場的人哄笑一片。
農斯卿:“是嗎?我以為多少給了點希望。”
她淡淡笑著,監視器的幾個機位對準了崇鄉縣女子監獄,天空壓得很低,仿佛不堪厚重雲層,隨時要坍塌下來似的。孔偲服刑期滿的那天,阮聽穿著新買的裙子站在樟樹下等她,荷葉邊的連衣裙包裹著多年以後依然曼妙姣好的身軀,第一次見面,她也是這麽穿。
菜市場在政府的大刀闊斧之下模樣大變,鹵鴨店從城南遷到城北,阮聽上次去已是三年前,鬧市區的卷簾門緊閉,貼著被風吹皺被雨打濕的轉讓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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