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這個親眼目睹她犯病的人……鍾迦,你為什麽不逃,你對我就沒有底線麽?
嘴唇被咬得發白,謝迎年下定決心一般,眼簾倏地撐開,眼睛重新被另一個人紊亂的呼吸聲填入了欲望,潮濕的空氣作祟,她吐出的氣息也漸漸失去了往日的沉穩,一下粗重一下細微,好像被對方難以自製的頻率牽引得步調一致起來。
嗆過幾口冷水,這會兒卻覺得渴,謝迎年往後退,靠著白色瓷磚,試圖借助觸感冰冷的東西紓解被人勾起了興致卻不去碰的難受,浮在臉上的水珠沿著鼻尖滑落,眼睫也沾了薄薄的水氣,眨動幾下,像是鑽進眼裡的光都碎了似的。
襯衫濕透了,濕噠噠地黏在身上。
她被霧蒙蒙的氛圍籠罩,面具像是也卸下,氣質柔軟很多。
聽見尾音綿長的低喘,謝迎年握緊了拳,跟著悶哼一聲,她仰頭,弧線柔美的下頜隨著動作抖落幾滴水,白嫩纖長的頸項被賦予了在她身上罕見的脆弱感。
沒見到人出來,喊了也不應聲,鍾迦很焦躁,她沒做過這樣的事,仿效著謝迎年,對自己顯得生澀又粗暴,坐在床邊微微張著腿,不知是急的還是疼的,眼梢發紅得厲害,還咳了起來。
鎖鏈銬在手腕上,動起來不是很方便,它的作用是囚困,現在卻被鍾迦視作了阻礙她靠近謝迎年的東西——否則她大可以走出這個房子,到外面找找有沒有破壞門鎖的工具。
“我真的很想……呃,見見你。”
鍾迦是學藝術的不假,但學藝術的也不是每個都像陳況似的將汁水橫流掛在嘴邊,還為此沾沾自喜。她沒法做得更不體面了,哪怕沒有第二雙眼睛盯著,也自覺難堪地稍稍側了身,不讓自己正對著浴室,額頭滲出的汗慢慢往下淌,睡裙細窄的肩帶滑落,圓潤白皙的肩頭輕輕地起伏顫動著。
姿勢的不當,還有舉動的粗魯,鍾迦吃盡了苦頭,她抿著唇,忍不了這份陌生的疼痛,發出了小動物似的嗚咽聲。
“你是笨蛋嗎?”頭頂傳來冷淡又平穩的聲音,謝迎年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眼前。
鍾迦:“唔——”
她沒來得及用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去表露喜悅,頭便被摁住了,被迫垂下腦袋,看著她驟然停下的手附加了另一個人發涼的體溫——謝迎年握住了她的手腕。
視線被禁錮得只剩眼前的范圍,低頭的動作使得血液逆流呼吸不暢,直面著自己親手造就的泛濫,鍾迦害臊得不行,臉別不開,眼睛閉得太快,眼瞼下的細密陰影顫顫巍巍。
脖頸的紅蔓延到耳根,她卻夾住了謝迎年的雙腿,從滯澀的嗓子裡找回屬於自己的聲音,怯怯地說道:“那你教教我好不好?我很不舒服……”
謝迎年心說,不舒服的人豈止你一個。
她在浴室裡先是將頂上的衣扣解開,仍覺得悶熱,便開了通風扇,一陣一陣的風拂過衣服,帶走其中濕潤的水分,才稍微好一些,但聽見鍾迦弄疼了自己,再待不住,快步走了出來。
“你是笨蛋嗎?”謝迎年沒說教或不教,目光落在她脖子上明顯的痕跡,伸手撫了撫她被汗浸濕的鬢發,“為什麽不怕我?”
代替答案的是隔了點距離的擁抱,鍾迦的眉眼又有了點倔強的意味,誠懇道:“我怕,但是我更愛你。”
很久以後,謝迎年意味不明地歎了口氣,她的不安,她的暴躁,她所有不穩定的情緒好像都因為簡簡單單的答案被撫平了。
兩隻交握的手緊緊相纏,她親了親鍾迦小巧的滾燙的耳朵尖:“到床上去,我教你,也告訴你——我的病。”
作者有話說:
遲來的一 章
……這周沒榜單,所以都是隨緣更新,字數不定。
距離完結大概還有九章的樣子,霸王榜前三可以留評點番外了哈。
第62章 我喜歡你
對習慣了自我封閉的謝迎年來說, 坦誠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在主治醫生面前也隻交代了其中的一部分。
她的安全感是負值,從被親生母親拋棄的那一刻起便跌出了地平線, 往後的日子是一步步驗證病症的過程, 創痕難以治愈,她艱難地跟另一面的自己相處, 甚至為了“正常人”的永久身份做好了孤寂一生的準備。
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想要, 所以她一直在尋找可以寄存一切的那個樹洞,讓腐爛的根重獲新生。
謝迎年自認不是什麽大善人,梁素芬施建國夫婦對她的養育之恩到底喚醒了幾分做人的良知,照顧施采然是她作為姐姐分內的事,是責任,病發之前的目的很純粹。
那之後多多少少偏離了軌道, 卻是她真正該步入的正軌, 百分之百的佔有, 施采然畏懼了想逃離,最親近的人也不能理解她, 早有預料的結局, 但走到這個篇章還是不可避免感到遺憾。
所以跟施采然再次出現裂痕的那幾年, 謝迎年用工作麻痹了自己,成就了新聞報道裡不要命的敬業形象。
她外表冷淡,卻很向往濃烈到密不可分的感情——無論什麽關系。心裡的那團火無處可燒, 在原地吹出了一片荒原,也沒想到有生之年會遇到慰藉的雨, 幾朵水分充足的雲哪也不去, 就穩穩當當地停在她的上空, 孕育了她以為不可能的永遠。
當年對鍾迦施以幫助不過是舉手之勞, 二十多歲的謝迎年在影壇闖蕩出了一些名聲,不介意出點錢再為自己粉飾一層迷惑性極強的金箔,別的什麽也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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