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晴秋躺在床上,她沒有笑,說:“小惹,我要不去紋身吧,把你的名字紋在身上,這樣就不會忘……我想記,我……”
“不會怎麽?”宋輕惹去問她。
嚴晴秋沒回應,閉著眼睛睡著了。
紋身?
宋輕惹看看自己的手,她把鋼筆帽壓進去,心裡祈禱著,秋秋高考那天狀態一定要好起來。
她給嚴晴秋蓋好被子,坐在窗前合攏著手掌對著天祈禱。
月光落在她肩膀上,輕盈的如同蓋上了一層輕紗,她把一本薄薄的佛經拿出來抄。
“保佑我們秋秋早日好起來。”她虔誠地說著,坐在書桌上抄寫心經。
沒辦法,上次嚴複弄了人來作法效果好像好點,她就開始信這個了。
她抄到十二點,再去看床上的人,嚴晴秋又把相冊抱在懷裡了,她手心攥得很緊很緊,把掌心掐出了印記。
將近高考前夕,下了一場暴雨,這場暴雨一直不停歇的落了三天,給交通造成了不小影響。
那天宋輕惹在家裡收拾東西準備陪考。
宋輕惹剛要出去,就聽著撲通一聲,嚴晴秋從牆那邊翻了過來,宋輕惹著急地跑過去接她。
嚴晴秋臉頰全紅了,她似乎想說話,但是唇張了張人就從牆上跌了下來,像是樹的葉,瞬間脫離了,宋輕惹沒有接住她,她直接就摔了下來。
“秋秋。”宋輕惹衝過去抱住她,眼角紅了,她把嚴晴秋扶起來,嚴晴秋張了張唇,她失語了,宋輕惹手足無措的去看她摔傷的地方。
嚴晴秋不給她看,讓她看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她費勁的想說話,讓宋輕惹看她的眼睛,但是她眼睛裡什麽都看不出來,只有濕漉漉的淚,只有她的恐懼。
還有一種死亡的氣息。
宋輕惹不敢多看她一眼,心裡亂了,怎麽辦,怎麽辦?
“秋秋別急……”
嚴晴秋閉了閉眼睛,她像是在傳遞信號,宋輕惹認真地看,可是雨太大了,什麽都看不清。
最後一點。
宋輕惹懂了,又好像沒懂。
可是那眼神她卻記得了很久。
嚴晴秋說:小惹,我愛你哦。
宋輕惹只看著她唇一張一合,“秋秋,你在說什麽啊?你要說什麽啊?”
她不清楚,聽不清楚。
在說什麽啊?
嚴晴秋重重地倒了下去,金色的頭髮全是泥濘,她睡在了茂盛的玫瑰地,拽著宋輕惹衣服的松開了,她像是要說什麽,像是在向她求救……
宋輕惹看著她倒進旁邊的玫瑰從裡,她愣愣的看著,手指不停的顫抖。
這一瞬她嘶吼的叫嚴晴秋,她跪著去拉嚴晴秋去抱嚴晴秋,手指被玫瑰刺劃傷。
她抱著嚴晴秋往外跑,她瘋狂的砸旁邊的門,她喊著管家。
懷裡的人沒有沒有反應。
宋輕惹覺得自己徹底失去她了。
秋秋在她懷裡停止呼吸了。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求求你了。
宋輕惹還在祈求,祈求各路神明,可回應她的只有嚴晴秋軟軟垂下的手和她合上的眸。
作者有話說:
第111章
雨一直下, 她們把人送到醫院。
進去時嚴晴秋已經呼吸停止,外面幾個人都在掉眼淚,嚴複在國外, 這個情況沒有人敢給他打電話。
蘇星婕從酒店趕過來,她捏著手中的紙巾, 反反覆複的撕扯, 地面上全是她撕開的碎紙屑。
宋輕惹靠著牆,身上的短袖和長褲濕透了, 她腳邊滴滴答答積累一團水, 她們都捏緊了手, 不敢往裡面多看一眼。
搶救室還亮著光, 經歷了三個小時, 門打開,裡面的醫生走出來, 說:“搶救過來了, 太神奇了, 本來心跳、呼吸全沒了,生命力真頑強。”
管家、蘇星婕全衝進去了,她們上去看蘇星婕, 嘴唇打著顫, 不知道先說哪一句比較好。
宋輕惹站在門口,她的手一直在顫。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 站在床邊, 看著床上的人沒法哭沒法笑, 她低著頭, 心在用力撞擊胸腔。
好疼。
她應該像以前那樣, 每次秋秋從鬼門關出來立馬放下心, 握著她的手心疼秋秋,再去感謝神明。
這次,心還在持續的疼。
為什麽胸腔空得這麽久?
像是被人挖出來了。
是對嚴晴秋反覆搶救的事麻痹了嗎?不是的吧……心還是痛,卻是沒辦法悲傷了,想哭卻哭不出來。
她立在原地,很哀傷。
手指還記得抱秋秋的力道,是失去了質的力量,那是一種……逐漸變到冰涼的無力感。
她覺得耳朵好吵,不要在慶幸了,為秋秋哀傷一下吧,宋輕惹眼前是那一片玫瑰花地,秋秋躺在裡面有時候笑,有時候會摘下一兩朵插在花瓶裡,從來沒有像今天跌得那麽重。
宋輕惹沉默地坐在旁邊給她擦藥,醫生說摔得有點腫,有一隻手還摔脫臼了。
她沉默寡言,低著頭輕輕的給她揉,明明脫離危險了,可是……她卻在害怕,反覆害怕。
等到醫生喊她出去,宋輕惹渾渾噩噩,她捏著嚴晴秋換下來的衣服直接走出醫院。
外面在下暴雨,管家來找她,商量高考的事兒,宋輕惹卻像是失聰了,什麽也沒有聽到,她一直往外走,雨水淋濕著她的頭髮,她狼狽不堪的抱著用塑料袋裝起來的衣服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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