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平時動不動就不分場合地撩人,就該這樣治治她。
她手指在第四顆扣子上繞圈,卻沒把它解開。看著眼前這張和楊佩如出一轍的臉,她又不可抑製地難受起來。
那天,楊佩蹲在床前幫她扣扣子,到第四顆時,她狠狠給了楊佩一巴掌。
“她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白佳仁欺負她時她咬緊了牙關沒哭,一說這話,她頓時淚如雨下。
“沒辦法,她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她只能決定自己的未來。”楊佩也淚如雨下,“她從小就最信任你,現在,她的未來在你手上了。”
那天回家時,她強忍著身體的疼痛一路奔跑,進門後累得夠嗆,便抱住宋櫻的遺像癱倒在地。
“我連我自己的未來都沒法掌控,怎麽背負得了別人的未來?媽,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宋櫻沒有回答她。和以往所有面對抉擇的時刻一樣,她必須冷靜下來,盡可能不被情緒干擾,做出最合適而非最正確的選擇。
聽到輕柔的“你怎麽了”,葉然回過神,戳戳女朋友的鼻尖:“我在想,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這種事不急於一時,還是信守承諾,不要讓姑姑擔心吧。”
“倒也不必這麽乖巧。”白潯躍躍欲試了幾下,見葉然態度堅定,就哼唧起來,“膽小鬼,我都不怕,你還扭捏個什麽勁兒?我告訴你,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
有人用嘴巴堵住了她的後半句。
可正當她意亂神迷,想要得到更多時,那人卻及時打住。
“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不會有無花的時候。”葉然說,“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會喜歡我,對嗎?”隻隔了一秒,她又說,“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要堅強、開心地往前走,記住了嗎?”
月光清冷,窗外寒風呼嘯,窗簾被鑽入縫隙的冷風卷起,掀起一層層微妙的褶皺。屋裡氣氛太過壓抑,讓人好想背過身去用力吞下那口怎麽也呼不出來的氣。
夜貓的“喵”聲傳來,白潯“噗嗤”一笑:“我自己把扣子都解開了,你就說這些。”
看著葉然的眼睛,她無比確定,她心裡有事,但不能宣之於口,而那件事,多半與她們的未來有關。
於是她緊緊抱住眼前的人:“我發誓,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會愛你,都會堅強、開心地往前走。”
喜歡不夠,她要給她全部的愛!她值得自己付出所有!只有她能讓她心甘情願!
見懷裡的人終於松了一口氣,她把密密麻麻的吻留在她臉上:“我們要手牽手走很遠很遠的路,誰都不能提前松手。”
第27章 27
寒假如約而至,勝藍作為縣城數一數二的“卷校”,直到小年前一天才放假,而1班的“卷王”們自發組織起了自習,由班委出面,預約了一間會議室,一直學習到臘月二十七才消停。
白潯以此為理由,沒有回A市過年。
除夕的傍晚,她在視頻裡說她和葉然在一起了,楊佩斬釘截鐵地喊了一聲“不行”,聲音前所未有得響亮。
“為什麽不行?我愛她,我此生隻愛她一個。”
“你才幾歲,哪懂什麽叫‘愛’?”楊佩把手裡的飯碗“哐”地放在桌上,碗裂開了。
她把不甘示弱,“哐”地把手裡的水杯拍在茶幾上:“對,我不懂什麽叫‘愛’?你懂,你最懂用身體去愛別人,我用的是心,沒資格和你相提並論。”
空氣沉寂下來。七八秒後,白佳仁把一盤紙包魚端到鏡頭前,樂呵呵說這是他最新研製的菜式,等她回了A市,一定要露一手給她嘗嘗。
“大過年的別動氣。吃晚飯了嗎?你姑呢?怎麽沒聽見她說話?”
“姑姑今晚有約,客戶找她有事兒。”
看見白佳仁,她的火氣漸漸消了下去。
從小到大,白佳仁總是溫和有耐心,她淘氣,做了錯事,楊佩凶她,白佳仁就在一旁當和事佬。楊佩發起火來會遷怒,凶完了她,白佳仁也難逃一劫,往往是她腳底抹油跑了,可白佳仁沒跑掉,被楊佩隨手拎起什麽就揍一頓。
當然,白佳仁也會發脾氣。實在忍耐不了,火氣憋不住了,他就拍桌子罵人和楊佩大打出手。客廳裡杯子、盤子、花瓶到處亂飛,她避之不及,常被誤傷。
生活總是這樣,千瘡百孔,一地雞毛。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把觸手深深扎進對方的軀體,十幾年來,似乎很享受這種雞飛狗跳的鬧和撕心裂肺的痛,但她不覺得享受,從不覺得!
以前她常躲在角落裡自言自語:“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初一時,有一次趁楊佩不在,她勸白佳仁趕緊離婚,還說願意跟他一起生活。
白佳仁摸摸她的腦袋:“一家人要整整齊齊才好,你媽不在身邊,我可不會幫你挑漂亮衣服。”
那天白佳仁絮絮叨叨了很多,言語中盡是對楊佩的欣賞,最後還告誡她不許再胡思亂想。
“你媽是個魅力十足的人,外面傳那些風言風語,是因為有些人吃不著葡萄嫌葡萄酸,故意汙蔑她。一家人要相互信任,明白嗎?”
那時她重重點了點頭,還為自己聽信謠言看扁了自己的媽媽而羞愧。可終歸,眼見為實!
中考後她又問過一次要不要離婚,白佳仁沒說話,隻點燃一根煙,猛吸了兩口,然後用手指把煙頭掐滅,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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