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盛川在她考上名校時來過縣城一次。當時,電視台要采訪學神的家長,盡管她明確表示只需要姥姥、宋柏和宋鑫出鏡就好,但拍攝那天,葉盛川也位列其中。
冠冕堂皇的話他一向張口就來,說什麽孩子的成長離不開家人的教導、學校的栽培之類,采訪結束,他還闊綽地捐了一筆錢給勝藍,校領導為此專門請他吃了個飯。
那天,鍾源追在她屁股後面感慨不休:“葉神,你來這裡是為了鍛煉自己?可以啊你,放棄優渥的生活,甘願自己打工,過貧寒的......”
聽到“貧寒”二字,她給了鍾源的後腦杓一巴掌:“會不會說話?那叫‘溫暖’,溫暖懂嗎?不懂就去查詞典。”
的確是溫暖!雖然是同一輪太陽,但小縣城裡的陽光比A市暖和太多,三年來,她時常仰望蒼天,熱淚盈眶。
總之,當葉盛川在本縣新聞中停留10秒後,她就成了勝藍的標杆,一個自力更生的奇女子。
生活就是這麽搞笑。大家並不在乎真相,那些榨乾謊言的水分後冰冷殘酷的事實,無法給任何人帶來慰藉,說出口,也沒什麽意思。她選擇不說。她想,只要我自己心裡有杆秤,就夠了。
大學期間,葉盛川對她格外熱絡,每學期都去北京看她,還硬要塞給她一張副卡。她沒收,最初有獎學金,後來作品賣了出去,支付學習和生活所需的費用,綽綽有余。
當她當著葉盛川的面把副卡丟進下水道時,他再也不敢甩她巴掌,也不敢再說一句責罵的話,她很高興。有種徹底獨立後重獲新生的快樂。
今年年初,她在自己的工作室裡著手完成一頂鳳冠,耗時十個月,國慶那天,終於圓滿完工,她急著把它送出去,便發送了幾句要挾。
“給你準備了禮物,一起去看看?”扒拉了幾口飯,葉然問身旁的女朋友。
第35章 35
白潯還沒見到她的鳳冠,就在小區外和正在遛女兒的白桐撞了個正著。
“鬼鬼祟祟回來,也不先來瞧瞧姑姑和妹妹,可勁兒往別人家跑,一點都不矜持。”白桐呵呵一笑,“差點忘了,你以前就老住在她家,還讓我幫忙在你爸媽面前圓謊,矜持這種東西,在你身上壓根不存在。”
她拉了拉手裡的牽引繩,剛跑到烤腸攤邊的女兒就不得不倒退回來,嘴裡喊著“餓,我餓”。
白潯急忙買了兩根烤腸遞給妹妹。對上一雙滿含慍怒的眼睛,她訕笑:“這不是正要去看你嘛,我剛到,她開車去接我,我倆剛從車站過來。”
“說謊前先把脖子上的印記遮住,難道你倆在車站就乾柴烈火了?”白桐沉思了兩秒,“好像也不是不行,郊區地廣人稀,車裡也方便,年輕人玩得就是野。”她嘖嘖感慨。
白潯原地石化。白桐的開放再次讓她大開眼界。明知道無濟於事,她還是把衣領往上拉了一下。
身旁有人低笑,她捏了捏她的手指,眼神示意她幫幫忙,結果就聽到葉然說:“姑姑,她昨晚就到這邊了,乾柴烈火什麽的,是在家裡。”
看某人一本正經的樣子,白潯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那就是她的腦子有問題。
白桐剛咬了一口女兒的烤腸,聽到這話,立刻被噎住。
她咳了幾聲,緩過氣來,就擺擺手:“去去去,秀什麽秀?誰還沒有個家?趕緊滾蛋,該幹嘛幹嘛去。”隔了一秒,她補充,“晚上你倆來家裡吃飯,許寧和他女朋友也回來了,正好熱鬧熱鬧。”又隔了一秒,她說,“放心,我不會打小報告。”
白潯松了一口氣,為了表達對姑姑的感激,她抱住姑姑的女兒猛親兩口,生生在孩子的臉頰上落了兩個口紅印。
“你以後別動不動就親人,小孩也不行。”一進電梯,葉然就表達了不滿。
“喲,某人滿世界宣布我是個醋精,自己倒也不照照鏡子。”
這幾年,白潯雖然人在國外,但有個以吃瓜為己任的猹做朋友,她消息靈通得很。
因為擔心葉然身邊圍上鶯鶯燕燕,她隔三差五找鍾源聊天,旁敲側擊,循循善誘。
鍾源腦子簡單,被她三言兩語唬住,認定了她表面上宣布和葉神和解,但實際還在暗暗較勁,因之前明確表示過要站在她這邊,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成了她安在葉然身邊的人形監控器。
可巧他倆都在北京念書,學校隻隔著一條街。鍾源知道葉然不擅長交際,大學期間,常以昔日同窗的身份約她吃飯,彼此一直知根知底。
更巧的是,他姐周蓉也在為傳承文化遺產發力,葉然當初就是和周蓉合作,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現在的工作室,也是兩人合開的。因此,鍾源始終對葉然的行蹤了如指掌。
白潯從鍾源口裡了解到,每次大家攛掇著給葉然介紹對象,都被禮貌拒絕。
“我有對象,她是個醋精,吃起醋來恨不得毀滅世界,很恐怖的。”
這明顯是搪塞,他們自然不信。
這幾年,知道她對男生沒興趣,他們把身邊的漂亮女生給她介紹了不少,但人家端的一派高冷禁欲,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上周他還和1班的同學為此押了住,說葉神口中的對象肯定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如果存在,那多半是充實娃娃。現在大家都工作了,手裡有銀子,揮霍起來毫無節製,賭注由一包辣條升級成了一箱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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