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對,都什麽年代了,不能再用拳頭解決問題。”旁邊小弟遞來了一瓶礦泉水,頭一次享受這種待遇,白潯驚喜了兩秒,又迅速恢復鎮定,“太涼了,不喝。”
“蠢貨,大冷天你給小白神喝冰鎮的!”校霸揚起爪子教訓了一下小弟,聽到一聲咳嗽,又憨笑一聲,“不好意思,習慣了。”
“壞習慣得改,明白嗎?”白潯一副教導主任上身的語氣,“回去把校規手冊多翻翻,第4條除外,剩下的盡量做到,我打算對你進行全方位無死角的改變,咱要讓葉神眼前一亮不是?”
“為啥要除掉第4條?”小弟一臉困惑。
“蠢貨,閉嘴!”校霸覺得自己機智過人,手底下不該有這種笨蛋。
白潯瞥了一眼小弟:“孺子不可教也。”難道要我親口說,我就是違反第4條的那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離開前她說:“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小白神’,我只是個爹生娘養、肉眼凡胎的普通人,不必抬舉我。”
小弟的“小白神好謙虛”和校霸的“那就直呼其名”同時傳來,她說:“叫我‘老大’好了。”
於是,放著好好的“學神”不當,她專門給自己挑了個極具街頭混混風的稱號。
教室裡,鍾源聽到這話,一口酸奶往外噴:“你有病吧,‘學神’不比‘老大’拉風?”
“她沒病,她就這副德行。”葉然邊翻書邊說。
某人終於得償所願了,也不枉費她一波騷操作。天才的腦回路,一般人哪裡跟得上?
她看向右上方,見榮獲“老大”頭銜的天才驕傲地挑了挑眉,就淡淡一笑。
鍾源懵了。身旁這兩人四目相對,眼神還挺耐人尋味,這是什麽情況?很快,他想到她倆的相處模式本來就匪夷所思,便不再糾結。
他把爪子伸向糖盒,受到圓規針尖的威脅,便咧嘴一笑:“取完就擦,先給一顆。”
最近他的膽子越來越大。自從葉然主動給他指出了錯誤,他就想試試冰山的底線。先是三番五次故意把葉然的書蹭下桌子,又在晚自習上死乞白賴纏著葉然給他講題,這些都沒把葉然激怒,發現這人的脾氣竟然還不錯,10分鍾前他便邀請她參加自己本周末的生日聚會。
去年邀請過,撞了南牆,今年再試一次,算是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葉神,來不來給個準話,猶猶豫豫是什麽意思?”
四五秒後聽到一句“地址發我”,他措不及防地把一口餅乾屑噴到了說話人的臉上。
“你還好吧?腦子真的沒問題?”對上一雙冷眸,他覺得味道終於對了。
一年半來,就是這種生人勿近的眼神,讓他對後桌望而卻步。
葉然收拾完頭髮上的餅乾屑,拿起消毒水在座位周圍狂噴了一陣,見前桌在不知死活地偷笑,就對準他的腦袋多按了幾下。
什麽人呐,吃沒吃相!
“我的腦子沒問題,恐怕你得上醫院瞧瞧。”她說。
鍾源取出一顆糖,自覺把糖盒擦乾淨,心想,眼前這位最近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不但偶爾會接自己的話茬,還常見她低著頭笑,聽說愛情會讓人脫胎換骨,難道論壇上那哥們兒成功了?
他對融化冰山的壯士充滿了好奇,苦於沒本事盜號,便把希望寄托在右桌身上。
“小白,啊不,老大,今晚顯顯身手唄。”
“不行,破壞人家的好事,我會被揍。”
“這哪跟哪?咱只是一窺英雄的真容。”
“你傻啊,人家隱姓埋名就是為了搞地下情,我要是把人扒出來,就憑你這不把門的嘴,一傳十十傳百,萬一傳到了老班的耳朵裡,她氣急敗壞,還不把我以侵犯隱私為由舉報掉?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我可不乾。”
確實是這麽個理兒。瓜在眼前肆無忌憚地滾,自己卻啃不到,猹隻恨沒學一門技能。
“你扒出來,我不往外說就是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猹信誓旦旦。
“這話你自己信嗎?”
空氣沉寂了幾秒,鍾源隨手翻開一本書:“抓緊時間學習,卷子都寫不完,哪還有精力管東管西?”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在他這裡,只有四處飄飛的八卦,沒有靜默封存的秘密。
前桌坐端正後,葉然收到信息:怎麽樣?我聰明吧。
她把手機塞進桌兜,豎起了大拇指。
昨晚她去論壇看了一眼。來勝藍一年半,還是頭一次點進去。瀏覽完同學們的無病呻吟,她找到與自己相關的幾條帖子,看完才發現,大家對她怨聲載道。
原來心無旁騖過自己的生活,也會引起別人的不滿。處在集體中,特立獨行單飛,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即便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在乎外界的評價,但上百條指名道姓的指責擺在眼前,她還是未能免俗的難受了一下。
一瞬間,她又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女朋友真聰明。
“人確實一定程度上活在別人的口中,逃不開,避不了,除非自己無堅不摧,否則隨時都可能因為負面評論而崩潰。”
她自言自語完,給女朋友發信息:謝謝你,辛苦啦。
一秒後,看著對話框裡的“不辛苦,為你千千萬萬遍”,她瞬間紅了眼眶。
確實是個天使一般的人。初二那年,是她把自己從痛苦的深淵拉回到繁華熱鬧中,高二,又是她千裡迢迢而來,把自己拽出了自己親手打造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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