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啊。”
——“小孩子信嗎?”
“別欺負我嘛。”最後李雲斑憋出一句聽起來就怪怪的話。
“沒欺負你呀。”冷冷轉過身,又熱情起來,拿鼻尖貼了貼她的臉頰,“我不欺負人的。”
“呸,鄭陌陌以誠待人,你不欺負人。”李雲斑撇撇嘴。“四九城裡最大的兩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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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如晝,照的紅木桌明晃晃。
這家甜品店號稱隻用瑰夏做咖啡,可說句實話這咖啡還不如擺盤上淋的那一杓裝飾味正。再安靜再注重顧客隱/私也招架不住有個陪客是三歲小孩。
沈雲亭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和帶小孩的女人一起吃飯。
她盯著小朋友,面帶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小孩再漂亮、再討喜、再聰明也不能改變人類幼崽討人厭這一事實。
“阿姨,什麽是芹菜?”虞挼藍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
“阿姨也不知道呢。”沈雲亭衝小孩打了個響舌。“嘿,怎麽辦。”
“媽媽,什麽是芹菜!”小孩轉過頭。
“一種用來磨你小牙牙的植物。”虞司顏把扭成麻花的小孩放在另一個椅子上。
“原本打算請你吃個晚飯。”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本正經,“下班晚了,隻好請沈院吃頓夜宵。”
小孩又開腔,“媽媽,沈院是什麽東西?”
“您這麽講我可要兩股戰戰,恐怕頭上烏紗帽不保。”沈雲亭生怕司顏回答“沈院是人不是東西”,趕緊截住話題,她對這個聒噪小孩有些忍無可忍,“華哥還蹲著呢?要不往外撈一撈吧,曹檢住院了,估計回來也是列架子辭職了,接任的可是秦姐。”
督查人員拘捕令已簽,但領導顯然把這事忘了,曹某人原本蹲在街道處大門口瑟瑟發抖,奈何沒見過這陣仗,沒幾天先把自己嚇出來了個腸易激綜合征和急性前列腺炎,如今在醫院癱著。
“不用管。”司顏說,“沒事,常任委不死,有所出不殺,快裡邊呆著吧,管吃管住有空調,還不用上班,放假了。”說著,她刮了下小孩的鼻頭,“是不是呀寶貝。”
“七音姐蠻凶的。”雲亭深感自己仁至義盡。“那要是給捶一頓,前妻揍前夫,有監控都不是個事。”
“跟七音是同學?”虞司顏端杯示意,抿了口紅酒。
“同系。”沈雲亭答話語氣親切。
“我曾一度以為她複姓。”虞司顏說,“這個姓怪好聽的,秦楚,戰國七雄獨佔兩家。”
“秦姐家裡孩子多,她行四,下邊還有個弟弟,不折不扣的傳統女人。”沈雲亭悠悠然說道,“怕是一把快刀。”
“陌陌這把刀砍人快不快?”虞司顏杓了一杓慕斯蛋糕喂給閨女,“我看在李半月跟前挺快的。”
“陌陌學姐芳名在外,碰巧領導是個叛經離道的女人,兩人一拍即合,君子死知己,也算一段佳話。”
“刀磨的太利有一點不好。”虞司顏垂眸,“剜自己時很疼,可還是清清創吧,不然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場景不太好看。”
“刮骨療傷時的場面也不會太好看,血淋淋的。”雲亭勸道。
虞司顏卻摸摸小孩腦袋,“媽媽對外婆很好的,小時候什麽都能豁出去,給她換了飯、衣服還有藥,你長大會對媽媽好嗎?會像我對她那般待我嗎?”
小孩只會像燕子一樣張手,撲過來,吵著,“媽媽抱。”
司顏把孩子抱起來,“我一輩子就在看血淋淋。”她看過來,“我母親臉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血淋淋的洞,漸漸的,她傷口潰爛,只剩了半張臉,她肚子癟了又大,流產時一地血淋淋,我為了給她換點藥、給養我的那個瘋阿姨換口飯,陪人,起來一腿血,也是血淋淋。不過是揮淚斬個愛將,”她故作天真無知,“陌陌該不會暈血吧。”
“鄭姐不暈血,”雲亭拄著叉子,“但你將有泄/私憤之嫌。”
“提問,朱元璋是個好皇帝嗎?”司顏露出個笑,“你們啊,把人想的太好了,有的人就是徹頭徹尾的不可救藥,就算你給他們資源,教育,他們頂多是披了一層人皮的獸。他們那些人精著呢,以愚昧為名作惡多端,也就騙騙城裡姑娘。”
“你交代的,我肯定辦,”雲亭歎氣,“可是你揣度過領導那邊怎麽想嗎?若是鄭姐安分守己倒還好說,可鄭姐偏偏有想法,想來爭一爭。”
“哎呦,話要是攤開來說,我可比她強多了,我要錢,不給錢也折了物,她免費呐,不過恐怕還是領導臉上更難看些,一根藤上的辦事不力,首/長/問責,這還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呢。”司顏輕笑,逗了逗孩子。“你的陌陌阿姨是個出色的狗官,好一手扶貧濟困。”
“隨便誰,都能替陌陌姐,”她說,“也一樣的四平八穩,可惜了,沒人能替我,要麽呢大家一起賭命好啦,小軒窗砸下來可不管你股肱之臣還是平頭百姓,一視同仁,都是個死。她……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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