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她說,“我母親拋棄我了。”
說著,她指著自己,“她把我放在一個快遞箱子裡,寄給的斑斑。”
“什麽玩意。”宋和賢皺起眉。
她覺得這是這個世界第二荒唐的事——第一荒唐的事無可撼動,必須給“陳橋兵變清君側”的李半月,她做夢都無法想象的一種未來就這麽發生了。
“是快遞。”冷冷人如其名,總是很淡漠。對她好她不領情,對她不好她也不惱,只是不那麽在意她而已。
“我現在不太喜歡你了。”宋和賢微微地歎了口氣。
不過冷冷長得美麗,惹人憐惜,這點補償了她的疏離和不在意,讓人可以包容。
“而且我身體也不太好。她比你有錢點。如果你養活我的話,會很拮據。”冷冷說著就身體力行的證明了自己身體狀況糟糕,她來了一個平地摔,把膝蓋給扭了。
為了小孩的顏面,她假裝沒看見,當這件事沒發生,“我也有些積蓄的。”
陳冷翡真的非常頭痛宋夫人那混亂的神智,“可你並沒有開小診所。”
“美容院。”宋夫人糾正。
“那個你也沒有開。”她一瘸一拐的跟著宋夫人往回走。
這時她意識到宋夫人其實不怎麽愛她,也不在意她,大概她是一種李半月的替代品。
宋夫人沒發現——或故意沒發現她把膝蓋扭了,不想為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煩。
但斑斑會很生氣的過來問她,“貓貓!你怎麽走路不小心點。”
甚至李半月也能勉強答個及格分,至少給了她一塊她創意的產物——烘乾機烘烤過的溫暖乾毛巾。
所以她不常給宋夫人好臉色。
可宋夫人很固執,想帶走她——或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一個留下來的理由,考慮到李半月更會擺臭臉。
她在家的這段時間就一直在進行這種無聊的斡旋和拉鋸,直到臨行。
——李半月的最後通牒讓她無暇考慮宋夫人的事情。
臨走的前一晚李半月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我們三個嗎?”她說,“斑斑去我就去。”
“斑斑不去。”李半月垂下眼簾,戳在那裡晾了她片刻。
她最後還是從床上爬下來,丟開她檢驗了一半的數據和虎鯨原型機藍本。
她以為李半月要她陪同出席一些公開場合,但並沒有。
李半月做了件非常反常且冒險的事情,帶她去了家會所,沒有完全清場,樓下舞池裡有富家子弟間的翩翩起舞,角落裡甚至有情投意合的愛情鳥纏綿。
“這是你將舍棄的一部分。”李半月冷了她一會兒才將潛台詞娓娓道來。
她趴在樓梯扶手上往下看著,“你為什麽認為這是我所將舍棄的?”
“你和我不一樣,你有欲望。”李半月背對著她——背對所有潛在的目光與視線,靠在扶手上。
“因為我是人?”她覺得這個話題荒謬。
“我知道即便我沒有帶斑斑一起來你也會跟來,因為你現在有所求。”李半月視線微微上移,她像是望著燈,也或許什麽都沒看,“人有所求,就會受製於人。”此時她偏轉過頭,很輕的說了四個字,“無欲則剛。”
“你做得到嗎?”陳冷翡沉默片刻後追問。
“有時能做到,有時做不到。”李半月的答覆總是給自己預留了充分的余地和退路。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為什麽這是我所必須舍棄的。”
“因為你必須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李半月攏起長睫,她依靠在那,等貓貓受夠了一切,提出抗議——“能走了嗎?”
“可以。”她說。
等回到家,她叫住貓貓,“幫我把衣服拿過來。”
有時貓貓會做一些大懶克小懶的事情,比如在使喚她乾活時她會大喊一聲,“斑斑!”
斑斑對貓貓來說,是萬能且永遠隨叫隨到的。
“哎!”斑斑拎著個牙刷衝浴室裡出來,“幹嘛。”
“正好你在。”她背過身去,解開衣領上的扣子。“留一留。”
“啊?”斑斑發出了費解的聲音,隨後是更加迷惑的聲音,“你幹什麽?”
“一些無聊的事情。”她褪下衣裙,把裙子順手掛起來,轉過身,“你看見了什麽?”
貓貓很不知所措,還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兒才走過來,手指點在她胸骨前,“手術留下的嗎?”
“很久之前的事情。”她垂下眼,散開長發,把頭髮當一件外衣。“我會參與這場遊戲的原因是,沒幾年可活,不過一死。”
她站在燈光之下,把自己當成一件展品,“這是一部分伴隨而來的風險,自你生命有意義起,會有人想要你的命,或許是你的敵人,也或許是你的朋友,你不會有固定的敵人,也將失去固定的同伴,沒有人能救你,命數會決定你能否活下去,這就是所謂的,君權神授。甚至,我將對後續發生的一切保持沉默,這是遊戲規則,就像你出去讀書之前的時光一樣,我不對內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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