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想起她“經紀人”叫什麽了,“我給西婭打電話說一下這件事。”
“你打錯了。”搪塞過外婆後她掛掉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
就在這時,麗貝卡慢悠悠地用手指在她背上劃圈圈,“阿黛。”
“哎。”
“你的經紀人叫麗麗安,麗麗安·米勒。”麗貝卡柔聲說。
沉默三秒後,她把電話打回去,電話接通前用口型罵,“你,討厭。”
“哎狗博。”她捂著臉,換了澳洲口音。
裡查德·拉布拉多依然是那口土到掉渣蘇格蘭腔,開口就是,“幸會,”然後開始拖著長音,“小老板娘——”
“閉嘴。”她命令。
看來最不幸的事發生了,拉布拉多那條狗聽出她的聲音了。
“所以你也“指揮官我們走”了。”拉布拉多異常興奮。“是給你升職,還是給你加薪。”
她沒承認也沒否認,胡謅道,“我擁有經紀人的覺悟。”
“搞錢嘛?”拉布拉多說,“聽著,勞倫斯在給小珍妮找經紀人,沃森推薦了你。”他邀請,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激情,“要不要合作,我們可以創造下一個好萊塢奇跡,那是個年輕漂亮的小玩意,很有靈氣,是個好苗子,她演的劇,《法醫現場尋證》,你去看看。麗蓮,我們可以做到的。而且,這個沒關系,不是小姐,不需要你當看門狗。”
每逢這種時候阿德萊德都會覺得悲涼。
作為經紀人的米勒被視為可虛偽交流對象,但演員阿德萊德·薩伏依就是空有美貌的“加州女孩”,智商低下且可任由擺布,至於編劇阿德萊德·薩伏依,那又是另一個故事。
起初她不懂為什麽人們總試圖把她出現在舞台又唱又跳的形象和該劇劇作者割裂看待,後來經麗麗安·米勒這一形象證明,問題出在美麗是種標價商品。
商品沒有自我,自然無從談智商,價高者得。
“可她雇我當保姆耶。”阿德萊德應付了兩句,打發走“金醫生”後往後一仰,把自己砸在枕頭上。
現在她一丁點兒興致都沒有了。
“為什麽日子這麽糟。”她發出哀嚎。
錢真難賺——不把自己賣掉的錢都不好賺。
這是墨菲定律起效了。
睡不著的麗貝卡枕著她的肩頭看劇,暖暖軟軟的女孩子偎著她,原本這是無比溫馨的場景,可麗貝卡在看被她評價為惡心的《陰影之下》。
“你不是說這部劇很惡心嗎?”阿德萊德趴過去,用手臂關住麗貝卡。
“是很惡心。”陳冷翡揉揉阿呆那軟乎乎的臉頰,“所以我想看看都拍了些什麽。”
該劇有諸多與現實不符之處,卻有種魔性的粘著力,就像《西翼》,基本上描述了一個從未存在過的議會,然而就是引人欲罷不能。
演員和編劇雖沒能領會李半月那個神經質女人的精髓,但還是抓住了本質——精神病。
上集片尾富商向李某討要斑斑,李半月答應的十分乾脆利落。
“好呀,那就送給你。”她親親斑斑,說,“去吧。”
結尾定格於此,下一集開頭就是一聲槍響,人頭落地。
“成全你呀。”她李半月把槍拍在飯桌上。
編劇借種種橋段,成功把犯了半本修正案漂白成犯了半本刑律,從而帶來觀眾的追隨,因為沒有人知道所有老套橋段究竟會遭遇怎樣的神來一筆,製片總能給大家意外驚喜。
“不許看。”阿呆搶過手機,啃啃她的臉,像小孩啃蘋果似的。
“小朋友。”她就給阿呆取外號。
阿呆特別討厭別人把她當小孩看。
“不許叫我小東西!”果不其然,阿呆出離了憤怒。
“不,我就要叫你小朋友。”她捏著阿呆的臉。
第二天她意識到小雪說的對,研究充滿了意外,甚至結果的導出都是意外,因此做科研需要積德行善,必要時還可以去上香。
大家合在一起攻堅課題,但她能明顯感覺到她被孤立了。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同感,亦或是只有她被排除在外——當然這並不意外;喀茜和她媽媽每天都在忙一些她不知道的項目,可能是覺得沒必要跟她匯報進度,也有可能是有意想隱瞞些什麽,總之,她昨晚半夜冒雪過來約的儀器沒了。
——被炸了。
力學工程實驗室位於B3,旁邊是掃描、透射及冷凍電鏡室,對面是實驗示教台,B2和B1都是停車場。
她停車時就被保安攔了,說這段時間只能停外邊,“出了點小事。”
那時她沒把這種細節放在心上。
她隻覺得可能是漏水或者下行道結冰了。
等她去叫電梯發現所有電梯停止運行時才有種不妙的感覺。
第六感誠不負她。
陳冷翡從消防電梯走到B2時就聽見電鏡室羅裡尼教授的大嗓門,還是一句,“胡扯,扯談,都什麽艸蛋破事中的艸蛋破事。”
一推開走廊門,就看中庭一地廢墟。
薩曼莎女士踩著一根掉下來的橫梁,叼著福爾摩斯紀念款煙鬥——純粹是沒有手拿她鍾愛的擺件,電腦在她膝上,她手指飛舞,絲毫沒受到實驗室倒塌的影響,“這是個意外,這真的是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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