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使呀。”瑪戈歪歪腦袋。
於是陳冷翡就盯著英格麗德接受了瑪戈這個奇怪的解釋。
“她是天使,所以?”她問。
“天使就是這個樣子,兩面三刀,殘忍凶狠,虛偽做作,暴戾無德。”英格麗德描繪出和任何神話傳說相反的天使形象。
“啊?”斑斑目瞪口呆。
“不然為什麽人類會尊敬天使,言出必從,稱天使是神的使者?”英格麗德的邏輯偏偏很自洽。“就是因為它們是殺/人/狂。”
然後拿著紙杯蛋糕走了,經過瑪戈身邊時一皺鼻子,例行罵道,“狗東西,你是狗,我呸。”
“她是真的只有七歲大。”瑪戈為英格麗德開解。
話音剛落,阿呆那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跟英格麗德跑了,附和著,“我們不要理狗東西。”
“這個應該不是七歲的小朋友。”李半月揚眉,她挖了杓蛋糕,吃兩口就累了,推給斑斑。
這引來冷冷一波炸毛。
“你為什麽要把吃剩的東西給她?”冷冷很不開心,起因是什麽她不知道,但估計是借題發揮。
“她也經常把吃剩的丟給我。”李半月支著頭,她雖然時差倒過來了,卻總是犯困,原本想請這群煩人精去吃晚飯,一睜眼第二天下午,臨時改了下午茶。
求生欲讓她把剩的半塊蛋糕拽了回來,在冷冷反應過來懟她連半塊蛋糕都舍不得給之前搶先問,“你有什麽打算?”
“那不重要。”冷冷蔫蔫地,“你知道的。”
“不是的,”李半月柔聲,“聽你安排。”
冷冷將視線從蛋糕上拉開,頂著她看了好久,“我想做博後,我想去學點我喜歡的東西,我討厭流體。”
“那就去。”李半月揉揉女孩發頂,“現在開心了嘛?開心點。”
“我為什麽要開心?”陳冷翡望著那個女人,“這不是我的決定,這是我向你匯報所得的首肯。”
她隻覺得悲哀。
即便成年了,何去何從仍要別人準許。
“你不答應,我就不能去,你答應,我才能去。”她又低下頭,“符合你心意,你才會同意,不和你意,你就不答應了,所以最終,還是你的安排,只是我說的恰好是你的想法,你就會擺出寬宏大量的樣子。”
“其實我不想讓你去。”李半月抿了下唇,想一想這樣的說法也沒什麽意思,於是收回剩下的話。
果然冷冷就是笑了笑。
她便未再說什麽。
“我不喜歡虞司顏。”陳冷翡發現蛋糕是檸檬味的,她不吃檸檬,杓子插回去,舍不得扔又沒辦法喂小動物,於是原路甩給李半月,“但你不該去勸別人以德報怨,慷他人之慨。”
“我不是去勸她。”李半月盯著那塊蛋糕看了半天,毅然決然花開二度——推給李雲斑,“我只是去走個形式。”
“形式?”
“搭個台階,如果她只是做做樣子,等人來勸、來哄,就順台階下,去解決那樁事,”李半月實在是覺得累,索性趴在桌上,“真介懷,就我來出面。”
“你會殺了她嗎?”冷冷小聲問。
“我為什麽要殺她?”李半月反問。
她趴了幾秒不到就覺得胸痛,像有把刀在攪,還有點喘不上氣,又隻好坐直,仰著頭。
遲早要被小家夥懟仰頭俯視人,她心想。
“你脾氣就那樣。”陳冷翡視線落在李半月手上。
在她還是小孩時那雙手還是典型的養尊處優式纖細,不知從何時變成無從修飾的皮包骨,指節凸顯,靜脈攀在手背,無端地像樹木枝乾。
大抵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李半月很刻意地換了個坐姿。
良久,李半月岔開話題,“我好像也並不能把她怎麽樣。”
冷冷突然喚了她一聲,“媽媽。”
“嗯?”她轉回頭。
“我叫的是斑斑。”但冷冷從未字正腔圓地叫過斑斑。
她叫斑斑時會用介於媽和喵之間一個類似咩的發音。
“別煩我!”斑斑還在備課,遭同學為難的時間一長,也知道自己怎麽搞課件對小朋友胃口了,就是備課過程很鬱悶,導致李雲斑無比暴躁,她快要瘋了,就差雙手撓頭。“你倆,閉嘴。”
“你再用杓子舀咖啡。”小貓小聲說。
“不要你管啊喂。”斑斑刮了下小貓的鼻子,憤怒地合上電腦,從窗外剪了幾把花花草草去插花。
“又不發奮圖強了。”李半月決定回房睡覺。
“你有什麽愛好嗎?”斑斑懟她。
李雲斑很認真地問,“你享受過生活嗎?勾心鬥角和算計人不算。”她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你覺得你生命的樂趣是什麽?”
半月躊躇片刻,一語雙關,“玩消消樂。”
“你總歸,活著要有活著的樣子。”她現在膽子大了點,多少是因為有點有恃無恐。
以前這種話從不敢說,怕一句話不對姐姐脾氣,當場又翻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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