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逐漸塌陷》本身就和時事掛鉤,可就有那麽一個家夥站出來說,“我討厭你,你是個演員,你的本職是創造藝術作品,而不是對社會時事指手畫腳,我們要的是作品,而不是觀點,或者,你是作品不夠,觀點來湊。”
“很好。”阿德萊德說,“因為事情是這樣的,你還記得老梅森嗎?他的宏偉壯志創業未半而中道崩卒,現在好像是在鄉下種田?不知道他有沒有成功追到莎拉,不管怎麽說,如果你看到這一段,祝你好運。所以,我的腦袋和我的心裡,住著那麽一根筆直的老二,我這種街頭流浪貓是沒做過絕育手術的。文雅而通俗的說,我心仍有雄獅,沒辦法,我受我腦袋裡的那根幻肢驅使,我也是激素的奴隸,控制不住我自己,加上這幾屆班子確實都不怎麽樣,只能……起立敬禮,以示尊重。向您致敬,晚安,橢圓辦公室。”
她真的比了個軍禮,將這個環節結束掉。“沒關系的先生,也許有一天比起我的作品,你會更愛我的觀點,裡根,英俊瀟灑,黑爾,明豔俏麗,漂亮的臉蛋,演技都一塌糊塗,但不影響你們對他們的喜愛,不得不說,就一份答卷而言,失業率和就業率還是很漂亮的,這個現象有意思嗎?真是太有意思了。所以我從不怕江郎才盡,因為我是個博士——少數知道怎麽搞實驗室衛生、清洗儀器上陳年灰塵的學術型博士,一切皆有可能,你們會永遠愛我的。”
她還是知道做人要見好就收的。
“今天有一位特殊的來賓到場。”阿德萊德抬手指引燈光,“歡迎來自柏林的羅伯塔,茜茜公主。我把今晚的安可留給您,因為您的票我沒收錢,要知道,現在這年頭,劇院想維持盈利很吃力的,我們要值回票價。”
這並不是彩蛋,更無關乎值回票價,而是因為兩個月後劇組會來到這家劇院,重拍版《伊麗莎白》在此再度搬上舞台。
克洛伊那個討厭的阿姨把任務交給她,卻自己跟女兒和女婿一起去度蜜月,都沒對她那頗為揪心的南極洲之旅發表意見和關懷,堪稱可惡。
她簡直白喜愛克洛伊姨媽一場。
“你穿西服,所以你是死神嘍。”羅伯塔說。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德語很爛。”她豎起一根手指,“我只會唱一首。”
“請。”羅伯塔故意賣個關子。
阿德萊德給卡彭一個手勢。
前奏是《當我起舞》。
觀眾都以為她們要唱《當我起舞》時,忽然一轉調,變成《陰霾漸近》。
這才叫場面沸騰。
更有甚者嗷了一聲,阿德萊德帶著耳返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然後她倆誰都沒忍住,雙雙笑場。
“沉默終被打破。”她努力憋住笑,最後還是沒忍住,撲哧笑出聲,把歌詞換成了“對不起。”
寒暄幾句後她謝幕,結束克洛伊交代的任務,從後台開溜。
演現代音樂劇的好處顯出來了,她不用換衣服,卸完妝披上外衣就能走。
伊蓮恩正好加班,晚班專機回紐約,順路來接她。
“讓媽媽看看,是誰家的小話嘮呀。”伊蓮恩放下車窗,趴在那裡,衝她勾勾手指,趁她上車順手就彈她額頭,“人來瘋。”
“我想喝酒。”阿德萊德放好包。
其實她挺喜歡跟伊蓮恩一起去酒吧的,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喝多。總的來說,伊蓮恩還是認可心情不好時來兩杯開心一下的發/泄/方式,弗萊婭那是另一個故事。
那天弗萊婭帶她去酒吧,說她可以喝一點點,就真的給她點了杯無酒精的愛麗絲漫遊仙境——柚子果醬加水衝兌,點上幾滴番石榴香精,從自己的酒杯裡給她倒了也就一口的量,理由為酒精會損傷大腦,影響智力。
“你為什麽不開心呀。”伊蓮恩還是很懂酒的,需要自掏腰包時每次都會點製造成本比較高的幾款,比如水割威士忌或金菲力這種不怎麽調味的——伊莎貝拉跟她傳授過一些開酒館的秘訣,有時會直接從車裡拎一瓶,讓酒保帶上配料來桌前現配。
比如今天,伊蓮恩開了白蘭地和貴腐。
“沒有為什麽。”阿德萊德趴在手臂上,手敲著桌子,等著她的酒。
“我要氣泡奶,加香草糖精,謝謝。”伊蓮恩說。
她一直都覺得蒸汽氣泡奶是一款黑暗料理,因為口感就是牛奶兌水。
但這一星期以來她都有應酬,早午晚三頓,喝到今天委實招架不住。
點完就被阿呆那個小討厭鬼挪揄,“你的血糖一定很不錯。”
“我還以為你今天玩的很開心呢。保持傳統直/女/距離。”
“不,這是傳統德意志社恐距離。”阿呆比劃著,喝光第二杯酒,示意酒保續杯。
她就耐心等了會兒。
阿呆的酒量差勁的很,四杯倒。
四杯一過,那小嘴巴吧啦吧啦的,就停不下來了。
“我討厭我的作品被改編!”阿呆說,“我討厭男人,我根本不在乎他們日子過得好壞,我寫的是個老奶奶,我答應她,把她的故事寫出來,讓大家都知道她的痛苦,最後,那是個該死的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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