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重回劇院……”她賣了個關子,“這不意味著我準備回歸,我只是會時不時來提醒一下大家,我老板尚未徹底把我壓榨殆盡,一看就還沒進入畢業氛圍,我的頭髮數量目前還可以,不過我篤信,到我畢業的那一年,我的每根長發都將擁有自己的名字,每一根,都是獨一無二的珍寶,我隻想讓大家記住我還沒禿的樣子。是的,我是個刻薄鬼,我知道你們喜歡什麽,你們喜歡高中肄業的鄉下女生加上一張漂亮的臉蛋。”
她換了科羅拉多口音,“上帝指引我尋找到了生活的意義,那是一場夢,上帝來到我夢裡,跟我說,瑪麗——雪莉——杜波拉微——我不懂為什麽她們的名字總是奇奇怪怪的,說實在話,對我們這代人來說,卡麗熙這個名字都比那種撞我外婆名字的藝名正常。小瑪麗,我是上帝,啊不!不要誤會,停,停下來,那裡不可以!你放開我,哦我呀。不許有更多的未婚先孕了!上一場撫養費官司讓我損失慘重,如今的我一窮二白,就差去找我那’孝順’而’忠心’的兒子路西借點錢周轉一下了。這次名字裡一個元音都沒有的某當事人決定接受教訓,除後悔外再無二話。所以,親愛的甜心,我只是想跟你說,你要向往光,向往愛,向往美,追求善,所以,今時今日,我站在這裡,我衷心的希望大家都能喜歡我,你們的喜愛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她很欠打的拉了長調。
下一秒阿德萊德立刻換回東區腔,說白了,就是英語考試不及格的巴黎佬的講話方式,這種腔調對她來說模仿起來極其容易,平時路易莎就這麽說話,抑揚頓挫地。“你們的錢——對我來說很重要,每一分、每一厘都至關重要,因為我們從不放過每一美分的華爾街精英,投資了該死的劇或電影,包裝了這麽個輝格麗人站在這裡,你們得付錢!現實版《窈窕淑女》很貴的,你們知道這樣一個小玩意,需要上多少形體課、語言課和舞蹈課嗎?該死!還要給額外的錢來撫平老師的精神傷害。鑒於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家投資公司來聯系我,給我幾百萬叫我討喜些,所以我一定要膈應一下大家。”
“我呢,現在是個博士,正統的科學型博士,傲視群雄,是的,我,阿德萊德·薩伏依,就是學術界不可或缺的螻蟻,負責重復工作擴增數據量的機器人,沒有感情的打字員,對實驗室最大的存在價值是在前輩們做完實驗後拿起掃把搞衛生的那顆螺絲釘,對我老板的最大意義在於我終於開題了,趕緊做完趕緊滾,再也不見,不要浪費老娘我的經費。”她做了個掃地出門的架勢,開始正常說話。“每次我站在這個舞台——可能大家也都發現了,我是個話癆,所以我會安排一個保留節目,那就是和現場觀眾的互動——沒有進行任何預先排練。”
阿德萊德隨便點了一個幸運兒,“先生,請你隨便點一個人;好,先生,請你也隨便選一個人;就是你了,你叫什麽?威爾遜先生你好,幸會。你覺得本劇還需要做哪些改進?”
中獎者大喊,“爵士樂——太多了——”
“好,太多的爵士樂。”阿德萊德不得不關掉話筒,因為同時用兩個麥會有回聲,“你來選下一個發言人。”
那個男人還在繼續指手畫腳,“需要一些流行音樂。”
“啊,你犯規了!”阿德萊德說,“每個人只能發表一條意見,針對每個提問只能回答一句話,不能重複,犯規的要去門口酒吧自己罰一杯酒,自費哦,因為我很窮,加上我這麽漂亮的女孩——我的人設就是自視頗高,不要跟我爭辨,可愛的討喜女孩得加錢,那是另外的價格——只能別人請我喝酒,雖然這點很刻板印象,但我很喜歡,因為薩伏依是我的藝名,我真正的姓是葛朗台。”
在第十一個提問時她終於問出她想問的問題,“你覺得喬恩比較好還是瓊恩比較好。”
回答她提問的是絕大多數觀眾,異口同聲地,“喬恩。”
“非常棒,全部給我去門口酒吧喝一杯。”她指門外,“塞繆爾女士?”
“如果是喬恩的話,我會非常同情他的遭遇,”塞繆爾女士思考了片刻,“如果是瓊恩的話……”她聳聳肩,“沒有感覺,我只會覺得她做作,她的一切遭遇都是她自找的。”
“順便說,”阿德萊德轉了轉話筒,“其實人設沒有任何變動,只是改變了性別,嗯哼,我自己犯規了,我一會兒出去自己喝一杯,正如我絕對不會監督你們是否執行罰酒規則,你們也不可以監督我,是的,不可以呢。下一個——”
她不得不承認伊蓮恩當年說的話——“如果你想讓這個東西轟動百老匯,那就需要做出一點點的小改動”——的確,伊蓮恩隻做了一個改動,讓瓊恩變成了喬恩,她還曾一度指望拍過歌舞電影的伊蓮恩為編舞出謀劃策,但伊蓮恩沒有這麽做,因為媽媽總是很“忙”。
同樣是圓形人物,喬恩贏得了歡迎,在寬街“長盛不衰”,而瓊恩卻被遺忘在視頻網站。
一般劇作者極少安排這種即興彩蛋,因為觀眾的提問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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