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時候麗莎那個大朋友正帶著三個小孩子教AI說髒話。
“說,我呸。”阿呆癡癡笑著。
那個叫瑪德琳的AI用電子合成音字正腔圓的說,“說,我呸。”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今天教你說一句新詞,我呸。”阿呆更正,“這是一句罵人的話,啊,媽媽。”
“我呸,”瑪德琳運算了會兒,說,“媽媽,罵人的話。”
看起來這個AI有點討厭阿呆,因為很快,她說,“啊,媽媽,黛黛,媽媽。”
“討厭、討厭、你討厭!”阿呆頗有自知之明,她一疊聲的叫嚷。“不許罵我。”
莉拉和冷冷已經笑得前仰後合,只剩一個還算正經的麗莎在新歡鼓舞,“阿黛,我跟你說,這個AI應該有十歲小孩子的智商!”
“可是我的全自動化工廠不能交給一個十歲的小孩!”阿呆憤怒的在客廳裡蹦,對著電腦指手畫腳的,“十歲的小孩可以幹什麽?十歲的小孩子就是廢物,她最起碼也得給我有二十歲的智商吧。”
這句話AI聽懂了,她生氣的罵阿呆,“媽媽,媽媽,你,媽媽。”
“我呸,我呸,你混球!”阿呆臉都要貼到電腦屏幕上了,她衝著電腦攝像頭怒罵。
“二十歲的成年人也不一定很聰明。”伊蓮恩點評道。
“你還真的不太喜歡我呢。”阿德萊德轉過頭來。
她有些沮喪,不爭氣的瑪德琳害的她被伊蓮恩看了笑話,很快,這種沮喪被另一種叫懊惱和怒自己不爭氣的情緒所取代。
其實她對伊蓮恩頗有微詞。只要不見面,她就能公平公正的評價伊蓮恩,正確且公允的看待這個女人,冷靜的陳述對與錯,可不知為什麽,只要母親出現在她面前,只需要一句——“阿呆,你看起來很不高興,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為難的事情了”——這樣簡單的話語,她仍會下意識地來到母親身邊,同她挨挨臉或者碰碰鼻尖,糟糕的是這系列舉動永遠發生在她大腦上線前。
母親有種讓她理智掉線的魔力。
更糟的當然是她已經抱怨上了,“我會不會畢不了業了?我的AI為什麽是個蠢貨!我不要小孩子AI。”
“沒關系的,你肯定能畢業的。”母親安慰道。
“討厭鬼。”阿德萊德退開半步,開始捍衛自己僅剩的面子,“我當然、肯定能畢業的!”
“小笨蛋。”伊蓮恩搖搖頭,她去和麗莎攀談一些瑣事。
趁伊蓮恩不備,她和麗貝卡咬耳朵,“晚上要有好吃的啦。”她盤算著,“我要讓媽媽做炸牛肉餅。”
“嗯。”陳冷翡掃視著伊蓮恩,最後視線落在行李箱上——從距離上說,來這邊的出差大可不帶行李,帶了行李多半是準備公轉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目的很容易猜,大概是保護阿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血緣確實可以造成親疏有別,是親生女兒的阿呆是一直被記掛著的存在,縱然阿呆認為瑪戈更得偏愛。
她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情,她認為自己一貫都是恩怨分的很清,從理智上講,作為養女要有分寸,斑斑已經對她很好了,就算有一些地方考慮不周,那也是額外的恩惠,所以她尚能冷靜的看待伊蓮恩的造訪,並和阿呆像往常一樣說笑打鬧,“不過我喜歡雞肉煎餃。”
這種客觀隻持續到下午她出門幫忙買點心時直接被強行帶走。
斑斑的患得患失與李半月的神經質撞在一起簡直是一件令她不知該說什麽是好乃至出離憤怒的倒灶破事。
她所有的證件連同電腦和換洗衣服都在家裡,人卻被送走,飛機剛落地斑斑就撲上來,“還好還好,我怕她把你乾掉。”
“你或許可以先給我打個電話?”她和斑斑抱在一起,“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我怕打完電話她也知道。”哪怕下飛機,斑斑都從身後摟著她,“她現在是條瘋狗。”
“呐,”李半月靠著車窗,她聽到了這句話,越描越黑的澄清道,“不是我哦,她在說另一個。”
“你們兩個本質上有任何區別嗎?”陳冷翡倒覺得李半月才是真正的瘋狗,至少伊蓮恩沒有二話不說把阿呆從大街上逮住,塞上飛機帶走。“她比你好很多。”
“那你很倒霉,二選一的時候抽中了更糟糕的媽媽。”李半月調侃道,她很漫不經心地說。“我需要給這件事收尾。”
陳冷翡以為這個女人至少還有職業經理人的體面,會用談判解決一切紛爭,可惜李半月的收尾堪稱簡單粗暴,一言蔽之,這叫狗咬狗。
她命人狙傷伊蓮恩的母親——瑪格麗特·黑爾,要求是高位截癱,理由簡單到陳冷翡都無從接受的地步——因為宋和賢失憶了。
“真荒唐。”吃早飯的時候她把被困在家裡的火衝李半月發了,實驗進度停滯,博後出站也遙遙無期,更不必說小島——現在看起來,小島就像一個烏托邦幻夢。
她似乎根本沒有自選的余地,果然李半月總是在食言,哪怕她有一定的心理準備,這也令她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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