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又能勉強自己把這一塊蛋糕吃掉,然後再上樓去找李半月。
她推開房門時卻發現李半月縮在床上打電話,抱著膝團在床邊,長發散著,門外燈光帶來些許光亮讓她頭髮看起來是黑色的。
李半月是一個很奇怪的女人,有時盛氣凌人,一個眼神能把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有時又像隻布偶貓或兔子,帶著我見猶憐的破碎感,當她瞧著可憐時,又能再多忍她幾天。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眼圈紅紅的,看得人心裡一抽一抽的痛。
陳冷翡又能忽略幾天斑斑跟她講的一些母女間的悄悄話。
顯然斑斑今晚得到了些安撫與取樂的經驗,想傳授給她,可她一點都不想聽,隻想把耳朵捂起來,頭也不回的闖出家門。
“可是我沒力氣管呢。”李半月低下頭,用頭髮擋住臉,又打了個哈欠。
她好像自主神經不太好,每逢這種時候總會從惡心乾嘔平穩過渡到困的睜不開眼。
鄭某開始擺爛,打滾撒潑又來了,“我不管,他混帳王八蛋,我跟你說,如果你不把老黎平穩的解決掉,我和小喬那就只能讓他知道一下什麽叫千夫所指之佞臣的下場。”
“啊,我腿好疼啊。”她岔開話,掛掉電話。“咦?”
冷冷走過來,摸摸她眼睛,說,“媽媽你哭了?”
“我在打哈欠。”她起來,把睡衣換下,“我想睡覺。好累又好困。”
她其實不該說這句話,因為冷冷有點葷素不忌,雖然不會說的很直白,但她又能聽懂,就很尷尬。
“我也會困,為什麽?”冷冷問。“我心臟還會覺得不舒服,有時候還出冷汗。”
“自主神經不好。”她洗了把臉,擦擦手走出來,順便揉了下冷冷的腦袋。
“咦?”冷冷抬起頭。
“大概是遺傳的。”她聞了聞,感覺貓貓剛洗過澡,就低頭親了下冷冷的發頂,“很抱歉呢。”
“說起來,”冷冷黑白分明的眼眸盯著她,“伊蓮恩說,如果她和斑斑有小孩,也許會是我的樣子。”
“應該吧。”李半月含糊道。
第一時間是她非常憤怒,覺得伊蓮恩這個該死的家夥未免手伸得太長了。
經過了一瞬的緊張,轉念一想聯系自己前面的那句話,又斷定這是試探。
好煩,她心想。
現在她和冷冷陷入了一種薛定諤的狀態,即她也不知道冷冷猜到沒猜到,是知道但裝糊塗,還是根本就沒猜出來。
有時她很想把一切和盤托出,從此再也免受所謂的“我寄人籬下”、“我是被媽媽拋棄的”開頭的一番自我抒情,可又怕冷冷一時激動再出點事情。不得不把話咽回肚子裡。
但不說,她就總處於這種被試探、逼問和“我,你領養來的閨女”的擠兌的鬼打牆狀態。
“來給斑斑過生日吧。”她和冷冷貼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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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葵坐在廊下,她用筷子夾起一塊生牛肉,對表妹說,“跳起來,來,夠到就給你吃。”
名古屋的夏天遠比京都悶熱,屋裡一股煮熟榻榻米的味道,入夜後稍微涼快些,夜風吹響風鈴,發出單調的聲音。
“媽!你看她!”萱像隻壁虎似的,爪子並用,沿著牆衝到門口。
她趕緊把那塊肉丟進自己嘴裡,但還是被抓到了。
“母親有沒有說過,”青猗阿姨剛從超市回來,抱著電熱毯回來,見狀就走過來,“你很人嫌狗不愛。”
“反正她是很不愛。”葵支著腦袋。
“你不要在我家生悶氣。”青猗把電熱毯鋪上,忙著把蛋從筐裡拿出來,塞到電熱毯裡,順手放出尾巴,尾巴尖上的鱗片泛著鋼鐵光芒,戳戳小葵的肩,“回去找你媽媽吧。她會擔心的。”
“我想回去就會回去。”葵站起來,趿拉上涼鞋,佔用青猗的手包,出門去搞點炸雞翅來啃啃。
有時冤家路窄和無巧不成書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她只是在賣名古屋炸雞翅的店門口想了一下,好像有一個女巫是大和撫子,就在商廈門口的巧克力甜品店碰到了那兩個倒霉蛋。
其中有一個已經變成了人,嘟囔著,“你看,我臉上長魚尾紋了。”
“所以你能嘗到味道了,是麽。”上杉只會一臉羨慕的注視著。
韓江雪當場隻想送上杉明宮一個白眼。“不僅能嘗到味道,還會死了呢。”
可惜女巫和人類的情感並不相通。
“反正你活了好幾千年。”上杉挖了一大口熔岩蛋糕,“倒也夠……”
她忽然盯著櫥窗。
韓江雪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和灰發藍眼的姑娘打了個照面。
“抓到你了!”上杉興奮的衝出去,帳都沒結。
葵後退半步,忽然覺得鼻尖一涼。
原來是雪花。
她伸出手。
商廈和車流不息的鬧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雪夜。
細細的雪花紛紛攘攘,在手提燈籠的照耀下像灰塵一般,無序的翻飛。
“我不喜歡冬天。”她把炸雞抱在懷裡,“我買的炸雞翅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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