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
師娘?
現在的孩子了不得啊,一聲“師娘”把秦曦哄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洗了手,跟她聊了兩句,就進屋去做飯了。
為了慶祝蘇瑾柔收徒,小菠蘿第一次來自己家,秦曦特意做了一個菠蘿炒飯。
中途,蘇瑾柔洗了手,進廚房看著她,抬手,為秦曦捋了一下額頭的碎發,“有什麽事兒麽?這麽開心?”
秦曦樂了,她發現大小姐越來越能看透她的心思了,她顛著炒杓,美滋滋地說:“大小姐,許導今天找我了,他正式收下我了。”
蘇瑾柔微笑地看著秦曦,摸了摸她的發:“我就說,你差不了。”
秦曦開心,望了望客廳裡,畫的認真的小菠蘿,“她是怎麽回事兒啊?”
她是知道自家大小姐的性格的,看著溫和,挺好接近的,其實挺封閉閉塞的,朋友都沒有,更不用說帶小孩了,怎麽突然收徒弟了?
小菠蘿別看年齡小,葡萄大的黑眼睛忽閃忽閃的,裡面滿是水光,櫻桃小嘴,挺俏的鼻子,還有白皙嫩嫩的像是一碰就會出水的小臉蛋,隨便拉出去,都能被星探相中,去拍廣告那種。
秦曦很希望蘇瑾柔能多接觸外界,可又有些好奇,小菠蘿是怎麽拿下的大小姐。
大小姐笑著說:“你不是很喜歡帶小孩麽?小菠蘿天賦異稟,以後會經常來找我們玩,不好麽?”
自然是好的。
不過說了一圈,大小姐好像也沒告訴她,為什麽收徒。
小菠蘿真的很懂事,自己畫完畫,知道把畫筆清理乾淨,秦曦炒的菠蘿飯,她也是一顆米都不剩的都吃光了,在看見自己師父的飯隻吃了小半碗的時候,她特意給倆人念了一首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詩,把秦曦哄得開心的不行,大小姐又慢慢地把剩下的半碗飯都吃了。
大概八點多鍾的時候,小菠蘿家裡的媽媽來接的她,她的媽媽穿戴的低調講究,保養精致,對蘇瑾柔和秦曦都特別禮貌,一口一個老師辛苦的,小菠蘿戀戀不舍地扭頭,對著倆人揮手,“師父,師娘再見。”
蘇瑾柔和秦曦一起笑著對她揮手。
回去的路上,秦曦特意帶著蘇瑾柔去小廣場遛彎,消消食,大小姐平時可吃不了這麽多,一定胃有些不舒服了。
這幾天,蘇瑾柔不僅精神低迷,就連話也不多,秦曦說著白天的種種,逗著她,想要看大小姐笑一笑。
可大小姐的腦海裡,都是白天,溫瀅在電話裡的話。
——你媽媽她負了我,我發誓,不會就這麽放過她,不會放過你,我詛咒過你們母女,這一輩子,是永遠都不會幸福的。
聽到這句話,蘇瑾柔突然淡漠地開口了,這是這麽多天,她第一對溫瀅說話。
“只是這一輩子麽?”
她的聲音很冷很冷,吹進溫瀅的心裡,激起一陣冰涼,蘇瑾柔的話刻薄絕情:“溫姨,你日日恨她,怨她,可是你還在幻想著跟她的下輩子不是麽?”
……
她當時的話,把溫瀅傷的不輕,電話那邊,是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蘇瑾柔沉默地掛斷了電話,這樣有力的回擊,她本該是開心的,可卻怎麽也開心不出來。
她不禁想起了,母親那被血淚侵染的筆記裡,那一行字跡。
——我曾與父親達成過協議,我只要給他留下一個孩子,只要讓他在外面挺得起腰板,不被人戳脊梁。他會保證瀅瀅的平安,放我離開。可現在……
母親從未想過留下,所以永遠都不會抱她,不會像是別的媽媽那樣,親吻她,給她溫暖。
甚至很多時候,顏蕊蝶看她的眼神都是含著淚,帶著委屈的。
是她,分開了母親和溫瀅。
在那樣的年代,那樣的家庭,顏蕊蝶沒有辦法選擇的,她能怎麽做的?溫瀅發誓,要一輩子纏著她,不離開。可她也發過誓的啊,要一輩子保護溫瀅,看她平安的。
她們本都不該這樣的,小姨曾經說過,溫瀅年少時,是那麽一個燦爛的愛對母親笑的炙熱如火的女孩啊。
母親那六個省略號,束縛她的原因,也就是因為自己吧。
蘇瑾柔從小身體就弱了一些,她想,母親就是想離開,也沒辦法走的那麽乾脆。
而當她真的想要離開的時候,溫瀅已經被仇恨驅使著,來到了父親的身邊,她們真的如溫瀅誓言所說的一般,永遠被繩索綁在了一起,可那繩索,已不再是愛,而是黑色的恨意。
如果她不曾出生……如果她的身體再好一點……
如果再早一點……
人就是會這樣,當情緒低迷的時候,總是會往壞的方面走。
秦曦看蘇瑾柔情緒太不好了,連走路都有些虛浮,她彎下腰,背起了大小姐。
回家的路,很漫長,又很熟悉。
漫天燦爛璀璨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那是大小姐最為喜歡的,如今,她都看不見了。
她趴在秦曦的肩膀上,感受著夜的寒冷,心,一點點的被麻痹與悲傷包圍。
她不該放縱自己去悲傷。
可又忍不住去遐想。
有的時候,她真的希望,自己從未降生過在這造化弄人的世間,那樣,她就不用感受那麽多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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