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憂傷的雪花紛紛飄起,秦曦練舞出來,一身的汗,她看見坐在客廳裡,連燈都沒有開的大小姐。
她頓了一下,快速走了過去,把燈打開。
一室的光亮,大小姐蜷縮著身子坐在沙發上,頭髮垂在肩膀,擋住了她的脆弱,就那麽小小的一團,刺痛了秦曦的心。
秦曦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怎麽了?”
肌膚相處,她才感覺到大小姐的手有多涼,蘇瑾柔搖了搖頭,她一雙紅紅的眼睛看著秦曦,目光有些迷離。
其實很多時候,她都在想,她是不是多余的?如果沒有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生,她的媽媽這一輩子是不是或許就不會錯過了?也不會那麽早就被病痛折磨致死了?
夜晚,大小姐睡得不安穩,本就幾個小時的睡眠,她還做了噩夢。
夢裡,溫瀅一身的血,她抱著媽媽的骨灰盒,扭頭看著她在笑,又像是在哭。
她的眼裡流的明明是淚,可是畫面一轉,卻又變成了殷紅的鮮血。
一滴一滴,落在了黑色的骨灰盒上……
夢的最後,蘇瑾柔聽到了自己失聲尖叫,她一下子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息,額頭都是汗。
秦曦心疼極了,她比大小姐先醒過來的,知道蘇瑾柔做噩夢,在旁邊推了她好幾次,她都沒有醒。
大小姐的臉色蒼白,嘴唇有些發紫,秦曦嚇壞了,她甚至都要給奶奶打電話了,安排醫生給大小姐看一看。
蘇瑾柔喘息著按住了她的手,搖頭:“我沒事兒的,過幾天就好了。”
每年都是這樣不是麽?
一個痛苦的輪回。
如果說一年分為春夏秋冬,那每當母親忌日的這段時間,對於大小姐都是最為寒冷的凌冬。
抑鬱低沉的旋渦,會隨著雪花,將她卷入其中,凌厲地一刀刀攪碎她。
逃不出去,避不開,或許,就算沒有溫瀅,她也只會越陷越深。
蘇瑾柔的心,根本就從未忘記過母親,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而溫瀅,她還是那麽固執,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折磨,折磨著她,折磨著已經成為白骨的母親。 ?σи??нασЯσ?
以前,沒有秦曦的時候,蘇瑾柔在這一個月,有時候一句話都不會說,把自己關在畫室裡,整日不出來。
有時候,被逼急了,她也會說冰涼的話去回擊溫瀅。
溫瀅很失態,她哭,她鬧,她瘋狂。
她沒有辦法啊,在這個世上,與顏蕊蝶相關的,就只有她和蘇瑾柔了。
太痛了,她一個人承受不了,她需要拉上蘇瑾柔。
秦曦那幾天焦慮的不行,最近,學校有一些調整,之前帶她的導師因為家庭原因,跳槽去了隔壁城市的大學,一時間,她和同組的學生都被打散,分到了不同的導師那去。
秦曦和之前的導師磨合的很好,她雖然基礎弱了一點,但是勝在勤奮,而且她的記憶力真的是太突出了,或許,她有很多方面,不如同學們理解的好,但是她可以死記硬背,無論導師講多少,說多少,她都能一字不落地記在大腦裡。
一切知識,不過是記憶。
她現如今,需要的是一個好的老師指引,一段時間去完美消化。
可她這樣的成績,目前為止是分不上好的導師的,她之前就非常心儀許導師,許導師經驗豐富,一個很溫和慈祥的老頭,她曾經請教過,記憶深刻,但是許導師挑學生從不走尋常路,想要被她選中太難了。秦曦跨系來的,本就不佔優勢,而之前,很多導師聽說她之前是練舞的,都震驚地搖頭。
秦曦在學校門口,等了許導師很多次,許導師總是笑眯眯地對她點點頭,什麽都不說,夾著書離開,她很想要抓緊這次機會,在學術上不佔優勢的她卻又沒辦法做什麽,只能聽天由命。
回家的時候,大小姐聽秦曦聊過,她自己也想得開,笑著對大小姐說:“我就是想試一試,如果不行,最起碼我努力了。”
她已經在製作屬於自己的機器人了。
秦曦琢磨著,差不多還需要半年的時間,她想要送給大小姐,當做禮物。
大小姐最近的氣色實在不好,為了不讓秦曦擔心,在家,她都會化一點淡妝。
除了必要的課,秦曦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她,小荷工作室的課都推了,想著等蘇母忌日之後,她再去。
現在的大小姐讓她不安極了,有時候,蘇瑾柔雖然對她笑,可秦曦卻可以感覺到她靈魂中深深的疲倦。
在忌日的前一天,秦曦回家意外的發現蘇瑾柔的身邊,多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長得很可愛,梳兩個辮子,手裡拿著畫筆,對著一個還不到大小姐腰的畫板,奶聲奶氣地說:“老師,是這樣嗎?我畫的鴨子對嗎?”
秦曦吃了一驚,之前,她可是聽蘇芷說過,大小姐的話有價無市,她非常珍惜自己的每一幅畫,這一輩子,她本就衣食無憂,從不把錢放在心上,所以,除非她願意,不然,再高的價錢,也沒人能買走她的畫。而且在專業領域,有不少天賦異稟的人,想要拜師,蘇瑾柔性格雖然溫柔,但是卻有自己的主張,她從不收徒。
這個小孩子是?
看到秦曦進來,小姑娘非常有禮貌的放下畫筆,對著秦曦彎了彎身子,“師娘,你好,我是老師的徒弟,小菠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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