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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桃也不信。
但她回頭看了看導演組的車,捏了捏手裡的燙金邀請函,還是拖著行李朝著前方那片京城最昂貴的十號莊園走去。
四周是被修剪到無一根余枝的綠蔭組成的高牆,行李箱滾輪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很久,眼前才豁然開朗,偌大庭院裡充斥著羅馬柱後窗幾透出來的明光,院中是幾張四方茶桌,予人一片愜意。
低調裡透出的富貴奢華迷了行人眼,宥桃許久才回過神,走進金色電梯按下二樓按鍵。
環繞的等身鏡裡映出她的模樣,淺栗色長發披散在肩頭,被精心打理出自然凌亂的模樣,同深藍色長裙的細肩帶相映襯,唇瓣朱色像枝頭一顆小小紅果,是最點綴的亮色。
從前她奔走於劇組時,從來也沒有得過化妝師這麽仔細的照顧,沒想到這主角待遇,倒是在一個戀綜裡實現了。
節目直播間裡飄過彈幕。
【雖然我真的不想看,但是這又是一個美女……是美女啊!】
【三號嘉賓出現了!宥桃這個名字好可愛啊,不得不說這狗導演審美真的yyds,挑的美女比隔壁選秀質量還高!本顏狗扛不住了!】
【一號雖然重度潔癖但真的好禁欲,二號好像就是先導片裡面那個集郵的富二代,可是她下跑車摘墨鏡松紐扣的樣子我真的快淪陷了嗚嗚嗚不行我一定要粉個來這裡談戀愛的正常人!】
【咦?四號美女姐姐也到了!她是老師誒!我馬上就可以開始磕美女cp了嗎!】
“叮——”
電梯門開。
宥桃拉著行李箱從裡面走出,正好和對面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視線相對,裙擺逐浪,隨她走動而來的動作,仿佛被風吹動的藏紅花蕊。二樓走廊明亮燈光落在她們眼底,對方率先朝她伸出右手,帶出一陣很淡的香風:“你好,我是景思年。”
“我叫宥桃,很高興認識你。”
掌心溫度相觸時,宥桃錯神地想辨認她身上的香味,又在想她的名字究竟是哪幾個字。
“嗒。”
一聲打火機帽被撥上的動靜響起,兩人齊齊朝著旁邊看去,才發現一道身影憑欄倚著,她銀灰色短發尾染著漸變的藍,略顯凌亂,與身上松開紐扣卷起衣袖的黑襯衫、還有那拉長松垮的銀領帶一樣隨意。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就連念出的古詩,都帶著股古詩王公戲謔夫子時的調調。
景思年也朝著她看去,停頓片刻,才微笑著應,“中學古詩學得不錯,我的名字確實來自這首詩。”
來人朝著她走近,眼睛絲毫不錯地盯著她,仿佛遊蕩的孤狼尋著了獵物,“霍浪。”
景思年過了兩秒才意識到她在自我介紹,目光情不自禁朝著宥桃的方向去看,見她沒有半點被忽略的不滿,才去回應霍浪詢問自己住房的問題。
等霍浪接過行李箱時,景思年下意識回頭朝著宥桃的方向看,卻還是跟著對方一同離開了。
【我真傻,真的,我單想到自古紅藍出cp,沒想到竟是富二代橫刀奪愛的劇本?】
【別上當啊景姐姐,我給你發這富二代的先導視頻,你快跑!】
【被丟下的宥桃真的好失落啊,她還一直在看這兩人的背影,感覺像是來節目裡湊數的。】
【宥桃實慘hhh,可看她的資料介紹,好像目前連職業都無,我懂了,她是不是節目組安排的那種工具人啊,負責給所有有身份的嘉賓端茶倒水那種?】
宥桃不知自己身上被貼的工具人標簽,同景思年還有霍浪告別之後,她好不容易在這迷宮般的別墅裡找到自己的房間,卻迎面被酒精的味道上下洗禮。
一聲“你好”被堵回了喉間。
她屏著呼吸,微微眯著眼睛去看房門內側的身影。
節目導演挑選的嘉賓都不賴,她眼前這位氣質更堪清冷雙絕,即便穿著休閑白色棉質衫,手腕紐扣也半點沒松,甚至還戴了一雙薄紗細邊的半透明手套,比起抵禦髒汙,這材質薄得更像是維護佩戴者心理的聖潔。
視線往上,對上一張冷淡到無任何多余表情的臉龐,以及一雙漆黑似畫的眼眸。宥桃頓了頓,從不斷往鼻尖裡鑽的酒精味裡回過神,總算知道方才人家開門時為什麽第一句是“酒精過敏嗎?”
【跟這種重度潔癖分到一個屋真的好慘……】
【三號嘉賓老倒霉蛋了,明明先認識的四號景老師,卻被二號富二代一個照面就搶走了,現在跟一號剛見面就被嫌棄地送了套清潔大禮包,這節目裡還有比她更慘的嗎?】
【嗐,我覺得那個萬花叢中過的富二代都更適合住這間,這個宥桃一看就會被這禁欲美女拿捏住,比工具人更慘的是變成這種冰山高冷美人的舔狗啊!】
空中紛紛揚揚的細小水霧落下,宥·老倒霉蛋·桃若無其事地露出個笑容,“你好,我也是住一號屋的,我叫宥桃,希望接下來的時間能夠跟你愉快相處。”
“傅謹言。”
因為她接受了這入戶消毒的舉動,傅謹言便難得將門向內又拉開四十五度,只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又在她身上定了片刻,忽而又用冷冽的嗓音補了句:
“我是無性戀,朋友惡作劇幫我報名來這,我們做朋友就行。”
宥桃拉著行李走到床邊,聽見這一句,覺得這個傅謹言好像天山上的一捧雪來到人間,半點塵埃都不想沾,連人間的七情六欲都覺得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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