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是一夜不眠?”扶昭的聲音低沉暗啞,臉色也不大好。
衛照伸手拿起藥瓶,放在掌心裡把玩,隨口說道:“手疼得睡不著罷了,還有,我會為你準備棺材的。”
扶昭俯視面前的女子,開口淡道:“你就那麽希望她殺我?”
早晨清涼,霧氣鑽入屋內,在窗戶上落下水滴。
衛照凝著外間的霧氣,淡漠道:“我殺了你,你活了過來以後不會殺我報仇嗎?”
扶昭嗤笑:“可她待南陽如親女。”
說明她壓根不知曉前世的事情,衛照不過是在杞人憂天罷了。
“扶昭,你可知南陽這些年過得有多艱難嗎?出生入死多少回,與襄王一黨斷的乾乾淨淨,就連扶良送她小小的禮物都不敢收,若是你,你能做到嗎?”
“兩年前狩獵,陛下陷入困境,南陽劫持扶良前往山中,一人對戰十數名將軍,你能做到嗎?”
“十二歲那年出去遊玩,南陽與陛下死裡逃生,南陽殺了數名江湖人士,一行人才脫險,你做的到嗎?”
“扶昭,你眼中的如親女,是她用自己的命換來了。”
衛照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目光淡然,重新看向對方:“扶昭,她的艱難,都是你恩賜的。倘若知曉你的存在,我堅信,她先殺你泄恨。這個時候,你應該保護自己的過往,不要泄露身份。你莫要以為南陽是靠著陛下才有今日,她的艱難,你壓根就沒有看到的,莫要以為扶桑良善,她在南陽面前,不過是披著羊皮的狼罷了。”
扶桑對外,待南陽親厚,賜予兵權,實際不過是控制罷了。
聽完以後,扶昭的小臉都嚇白了,捏著袖口都不敢言語,衛照陡然生起厭惡,強按著耐心說道:“回你的封地,安穩度日,其余的莫要再管,沒有能力就莫要招惹。你若自信能鬥得過南陽,就放手試試。陛下倘若知曉你的身份,你說,她會不會更加喜歡南陽?”
所有的恩怨都因前世而起,倘若這些都不存在,那麽天子與公主,心意是不是就會更加契合?
扶昭不敢想了,唇齒發顫,依舊不信扶桑對南陽是喜歡,“陛下對她都是利用吧。”
“就算利用也是利用,你呢,你有利用價值嗎?”衛照毫不留情地諷刺。
扶昭小臉蒼白,“衛照,你就那麽喜歡嘲諷我嗎?”
“我覺得你可恨可憐罷了,我若是你,得了機會早就躲得遠遠的,有人替你贖罪,你做夢都該笑醒了。”衛照言辭銳利。
“罷了,當我未曾來過。”扶昭本來興師問罪,卻落寞而歸。
****
晨霧被一縷陽光照射,漸漸地,散開了。
床榻上的人被熱醒了,扶桑睜開眼睛的片刻間就感覺到小腹上的‘壓力’,南陽似乎是放開了天性,整夜都在纏著她。
睡覺都不放手。
扶桑坐了起來,渾身黏膩,穿上寢衣後朝著殿後浴室去了。
重日此時來敲門,“殿下,衛少傅來辭行。”
睡意朦朧的人被吵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空空地一側,迷惑了兩息,重日推門而進,站在屏風外詢問:“殿下,您可醒了?”
南陽穿衣而起,繞過屏風問重日:“陛下呢?”
重日也被問得發懵,“陛下在這裡?昨夜陛下沒有回去嗎?”
昨夜並非她當值,她以為陛下昨夜就走了,難不成在這裡過夜的?
南陽愣住了,昨夜事情莫不是一場快活的夢?
第98章
南陽糊塗了會兒,想起扶桑潔癖的性子,不由看向浴室的方向,吩咐重日:“你將少傅引去偏殿休息片刻,我換身衣裳就過來,打些水來,我先洗洗。”
將人打發走後,她又悄悄走進浴室,果然,水聲潺潺。
衛照在外間候著,也不好進浴室玩,南陽再度悄悄退了出來,多了份貼心,將自己從未用過的衣襟送了進去,隔著屏風提醒扶桑:“衣裳在這裡,我先去見衛照。”
水中闔眸凝思的人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深淵,未來得及說話,殿門關上,南陽走了。
人既然走了,想必不會再進來,水溫舒服,她欲多待片刻。腦海裡一片混雜,她需要時間整理。
****
偏殿內的衛照站在窗下,一襲綠衫清新雅致,寬袍細腰,背影如青竹,堅韌不拔,
“少傅。”南陽聲音傳了進來,衛照驀地轉身,少女蹁躚而至,一身紅衣,勁袖繡著紅梅,胸前大朵梅花凌寒而放,像極了少女的性子。
衛照神色不大好,眼前烏青不說,眸子也失去幾分光彩,依舊朝著南陽微笑:“昨夜睡得可好?”
提及昨夜,南陽臉色微紅,粉妍可愛,低聲道:“你昨夜去尋陛下了?”
“嗯。”衛照心虛垂眸,她終究也利用了南陽一回,她與扶桑並無區別了。
人心自私,誰又能像南陽這麽乾淨呢?
衛照自嘲,不敢去看南陽,轉身看向外間的綠草,低聲說道:“我該回去了……”她頓了頓,又說道:“母親替我相看了親事,這些年來被身子拖累了,也該娶親了。”
南陽詫異,“哪家姑娘?”
衛照是娶妻,不是續弦,按照她今日的地位,京城勳貴都會將姑娘送入衛府。再者她孑然一身,除去多年前鬧出的青樓女子,衛府後宅乾乾淨淨。
Top